天上的夕阳像一颗浓郁的太妃糖,舒展出那甜美的、温暖的深褐色阳光,和煦地将周围的田野晕染成一片又一片黑色的起伏轮廓。
他半坐了起来,一旁的独轮手推车支在地上,那上面堆满了沉甸甸的稻草。一股带着土腥味的草香飘进他的鼻子里,熟悉又陌生。
这是……我在稻草上睡着了?
他深吸一口气,疑惑地看向自己的手。那双手有着光泽的皮肤和饱满的骨节,指缝里吸满带着微酸味的泥土。
戴维错愕又狂喜地站起身来,胡乱摸索着自己才刚刚长出胡须的脸颊。风从远方吹过来,仿佛遥远的笑声在回响。
“嘿!”,他对着天空放肆地大声呼喊,声音很快被穿过田野的风声轻飘飘地卷走。
但是,为什么……?
虽然看似是大梦一场,但是脑海中那些真切的记忆令他不知所措。
我得赶紧回家去。
在他心里,这个想法像灵光一般浮现。他要赶在天黑之前回去,趁着一切还能改变。
戴维丢下推车,穿上鞋子沿着熟悉的土路狂奔起来。
那种熟悉的、充满活力的轻盈感充斥着他的全身上下,他像一匹骏马般沿着蜿蜒的土路狂奔,从几座山丘上俯冲直下,直到他看见那间无数次出现在他梦里的茅屋——
不远处,戴着装饰着鹦鹉羽毛的三角帽的土地测量员正双手捧着公文对父亲宣读,身后的帮工正将木制的标牌一寸一寸钉入一旁土地的泥土中,准备这里将变成羊圈围栏的基点。
“嘿!等一等!”
他冲上去一把拦住帮工,帮工愣住了,随后用请示的眼光看向土地测量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