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早知道高务实要回来,也知道黄孟宇已经到了,是以酒宴早已备下,只等他们上桌。
等上了席,高务实摆手让周围人都先退下,然后目视黄孟宇。
黄孟宇放下酒杯,挠了挠头,道:“老陈那里的兼差估计要不了多久就得交出去了。”
高务实问道:“御马监?”
黄孟宇点头。
“交给谁?”高务实皱眉道:“不会是李文进吧?”
“那倒不是,那倒不是。”黄孟宇赶紧摆手:“慈圣太后不问政事之后,本来我和老陈也以为皇爷可能会重用他这位幺舅,不过后来证明,皇爷没有这个意思。”
高务实心道:当然不会有这个意思了,李文进对李太后自然有大功,算起来也保护过小时候的朱翊钧,但现在朱翊钧好不容易从两宫那里把大权要过来,怎么可能又把李文进推到台前?
不说外廷会不会就此奏疏如云,担心李文进从此成为祸国殃民的大权宦,就说朱翊钧本人也不会干这种蠢事——李文进掌权和李太后掌权有多大区别吗?
“那皇上要用的是?”高务实问道。
黄孟宇目光一凝,沉声道:“张鲸。”
高务实顿时皱起眉头,问道:“他是张宏门下之人,皇上为何不用张宏,反倒要越过张宏用他?张宏怎么了?”
黄孟宇叹了口气:“张宏这人还不错,可惜脾气硬了些。前次皇长子出生,皇爷……不甚喜,张宏劝谏了几句,被皇上责备,一时想不开,竟然绝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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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务实呆了呆,然后皱眉道:“皇上骂他了?说得很难听吗?”
黄孟宇听高务实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不知怎的,竟然有些害怕,忙道:“其实也没骂他,只说了一句‘此朕家事,与尔何干,退下!’但你也知道,张宏这人耿直,他自问一番好意,却被皇爷喝退,一时想不开也是难免。”
高务实脸色稍缓,但还是有些严厉,问道:“那他死后,皇上怎么说?”
黄孟宇道:“皇爷颇为痛惜,命人把张宏安葬于阜城门外的迎祥寺边上,派人定期敬献香火瓜果等物以祭。”
高务实勉强消了气,道:“皇上乃是天下至尊,一言一行当谨而慎之,此事下次我再和皇上说道说道,岂能如此慢待忠臣。”
明代宦官可称臣,但其实到了如今,就算大太监们也很少真敢把自己当“臣”看,所以高务实这话让黄孟宇颇为感动,叹息道:“张宏一死,张鲸就没人压着了,他不是我和老陈的座下儿,咱们两个也不好在张宏尸骨未寒之际就对他的养子下手。
这厮哄着皇爷,要说手段,倒也就那么回事,无非万事遂意罢了,但皇爷毕竟也只是这般年岁,劝谏的话总不如顺心的话好听……再加上你又去了辽东,也没人能跟皇爷提个醒儿了……”
高务实下意识地转着手里的禹瓷小杯,思索着道:“张鲸若只是拿下御马监,倒也不打紧,但我总觉得这厮不会那么老实……”
“少司马法眼如炬。”黄孟宇轻轻拍了拍桌子,压低声音道:“我和老陈发现,张鲸已经在和刘守有联系了——不到一月之内,两人密会了四次。”
高务实慢慢眯起眼睛。
马上要出任御马监掌印大太监的张鲸,和锦衣卫都督刘守有二人如此频繁密会,而且还跳过了为监督锦衣卫而设置的东厂,想必不会是为了闲聊吧?
难怪今天黄孟宇如此小心谨慎,连自己身边的小宦官们都信不过。
看来我这一去辽东,皇帝身边的妖魔鬼怪们都忍不住要出来找点存在感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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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我以为写阅卷直到殿试发榜就恰好一章,结果这次精炼过甚,搞成二合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