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濬就是《大学衍义补》的作者,高务实当年陪高拱起复来京时就在读这本书,他认为邱濬是大明朝难得的经济学家之一。可惜他说得再有道理,当时朝廷仍然未曾采纳,只是嘉奖了他一番,大意是您老辛苦了,但是事情不太好办,以后再说吧。
到了嘉靖初年,内阁大臣桂萼提出恢复海运,“舟行海洋,不畏深而畏浅,不畏风而忧礁”。此议论一出,很快就遭到了很多官员的反对,尤其是漕运总督衙门直呼祖宗之法不可变。
顺便提一句,桂萼才是真正的“一条鞭法之父”,是他头一个提出此法的。别的不说,夸桂萼是个“有见识的改革派”想必错不了。
再之后就是重开海运了。隆庆六年,由时任漕运总督王宗沐、都御史梁梦龙联名首倡(当然这是在受过暗示之后的动作),内阁高拱、张居正立刻表示支持,户部在商议后同意试行海运,于是万历元年三月,第一批12万石粮饷顺利抵达天津港。
小主,
如果事情只到这一步,或者只到张四维往海运加入高价值贡赋,问题都不大,甚至申时行秉政前期犹犹豫豫也没关系。漕运虽然被海运“瓜分”走了五分之三的份额,但也还能勉力维持,加上漕粮运得少了,就有更多的时间和机会去走私,漕工们的生活水平居然还略有提升,那自然是能维持的。
可是,随着高务实位晋户部尚书,这一美好局面很快就面临危险,甚至在不久之后开始陷入“灭顶之灾”的大危机之中。
高务实收拢财权之后新设两署十三司,对民间走私的打压也开始变得严厉起来——这个“民间”其实主要就是针对盐商集团。
盐商集团之所以强大,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有钱,而是因为盐商集团本质上是一个“权钱集团”,是官商勾结的利益集团。
在盐商的上游是以南直隶为主的勋贵、文官利益联盟,下游则是如漕工集团这样的分销组织,乃至于还有运河沿线各个地区的地方豪强参与其中。
如此庞大、强大的利益集团,正常来讲当然无人敢动,但高务实显然不在正常范畴。他本身也是官场老手,根本不去管什么官商勾结,上来直接针对走私进行打击,精准出手但绝不轻易牵连。
这样一来,既确保自己的行为绝对合法,又让盐商集团无论上游下游还是他们自己都感受到刻骨的疼痛。盐商集团利益共同体经过一年多近两年的忍耐,早就已经忍不住了,对高务实的怨气直冲霄汉,只欲除之而后快。
除掉高务实,这任务难度至少现在看来肯定过高了,但利用这种愤怒和怨恨搞点大新闻,王锡爵认为还是办得到的。
王锡爵本人就是南直隶出身的高官,他堂堂苏州首富的身家,那可不是家里种田就种得出来的。就算从自家利益来看,这件事也是非办不可,何况现在还能一石二鸟,公私两便。
高务实只是打击走私,官员、勋贵都不好直接出面说不行。地方豪强虽然整体来看影响力不弱,但联合起来发声却很困难,要搞事也不容易,真闹点什么立刻就会被逐个击破。
惟独漕工,作为朝廷的“军队”,一旦十几万人闹了起来,加上他们的家人、家族,那就是百万规模的巨大骚乱,稍有不慎就可能转变成一场暴动,朝廷绝不可能坐视不管。
那还说什么?动摇高务实在皇帝心目中的能臣地位、以后方不稳逼迫高务实从前线折返并让伐元功亏一篑,以此确保高务实不能统一实学派然后在政治上从此稳压心学派,现在就全看漕工的了。
----------
感谢书友“曹面子”的打赏支持,谢谢!
感谢书友“曹面子”、“云覆月雨”、“Flexbio”、“万恶的笑JJ”的月票支持,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