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因为如此,宁波府出产的这些盐的销售渠道大多被掌握在一些地方军头和官员手中,然后找个傀儡在市场上代销,自然就不会再分一杯羹给传统的盐商。就连知府曲余同,在象山和石浦的盐场也是有股份的。所以淮扬那边的盐商即便是想掺进来,那也没有资格直接从盐场拿货,只能充当地方分销商,利润方面肯定就要比一手货源差一大截了。
宁波这边的私盐背后就是官府在操作,淮扬盐商即便告官也是无用,但这是涉及到每年几百万两银子的大买卖,他们肯定不会心甘情愿地让出市场,给海汉人和宁波府的大小官员打工。于是在最近这段时间,江浙间围绕盐业竞争可是上演了不少好戏。
盐商们虽然不敢在宁波地面上公开与官府做对,但他们人多钱也多,背后同样有地方官府撑腰,所以仍然会采取一些非常规手段,对宁波盐的外销渠道进行打击。
入秋之后,便接连有向外地输送海盐的船只和车队遇袭,而押货的往往就那么三五个携带武器之人,根本料想不到运盐也会被袭击,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就出了好几桩大案。参与其中的军头们一看没办法,只能抽调自己麾下的士兵去负责押运工作,但这样一来无疑就大大地拉高了运输成本。
军头们还在为此头疼的时候,这种袭击却还在变本加厉,规模升级到了动用火枪的程度。他们派出去押运食盐的小队士兵,竟然也遇到了袭击,而且因为武器落后,还打不过袭击者,不免又有了不少死伤。军头们还只能哑巴吃黄连,毕竟派兵运盐毫无疑问是违反了军纪,如果闹得大了,上面追究起责任来也是会让他们有不小的麻烦。
“袭击者不但动用了火枪,而且比宁波的卫所军还厉害?”钱天敦听到这里也忍不住插话问了一句。宁波府的卫所军虽然在他看来战斗力可能只有五,但也毕竟算是大明的正规军,怎么会在私人武装手底下吃了亏。
刘建元应道:“将军有所不知,那些袭击者所用的火器颇为犀利,听说并非民间自制的土铳,也不知他们从哪里搞到的。”
钱天敦道:“听你先前所说,在背后搞事的多半就是江淮一带的盐商了,这些人富得流油,要采购武器自行武装一支人马,倒也不会太难。不过我倒是有点好奇,他们买到的武器究竟是大明产的,还是来自于大明以外的地方。”
刘建元道:“据小人所知,袭击者所用的火枪比宁波卫所军中装备的武器还更强一些,想必不是买的那种从军队淘汰下来的古旧货。”
“那这就很有意思了。”钱天敦低声嘀咕了一句。
在东亚地区,大明之外最大的武器制造商无疑就是海汉,每年从海汉售往各国的各种步枪至少是有四位数,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出售给各国军队使用。但也有少部分枪支会流入民间,提供给那些想要建立小规模私人武装的有钱人。
通常这样的买家都是与海汉有着密切关系的合作伙伴,如广州李继峰之类的人物,但也保不齐会有一些武器在不够严格的监管环境下通过黑市流入了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