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鸢从不担心这一点,但怕的是他不用灵力很难撑住太久。
这第一道风刃仿佛是一道信号,接下来,四面八方间,数百道风刃密密麻麻一拥而上,仿佛群环的饿狼终于亮出利爪,直直铺食中间的人。
宋听澜比她的反应要平淡很多,他不断闪避调整方向躲去从不同方位刺过来的风刃,下腰掠地时自地上捡起一根木棍,手执木棍,借力打力。
饶是如此,不用灵力,他依旧扛不住这一拥而上的所有风刃,衣袍破裂,血色涌出,侧脸几道风刃擦过的伤痕,红色再次在他身上开出花来,那多开在雪山之顶上清冷的雪莲花,就此染上艳丽色彩。
“宋听澜!”
季清鸢看着他身上大小不一的伤口,头一次悔恨。
她当时只认为把宋听澜安全带到天极宗才是重中之重,却忘记了好好跟他告个别。
风刃划过,季清鸢看着他只闷哼几声,就带着满身血色继续往上走。
她看他一步又一步,看十四岁的少年从站得笔直,到被剑影刺穿整个大腿,弯腰扶着腿撑着木棍一瘸一拐往上走。
她看他被火毒毒得满身是汗,满身伤口发炎,躺在地上,瞳孔失焦望着烈日口中喃喃:“阿鸢……阿鸢……”
她看着他腿上在火毒的刺激下发炎,难以起身,靠着双手用力一点点往上爬。
“阿鸢……”
冰冢里,与火毒全然相反的冰火两重天,他浓密的睫毛上结了一层冰霜,唇冻得惨白。
他整个人极度的虚弱,却仿佛在万般痛苦中看见了什么,朝着虚无的空气伸出手:“阿鸢……回来……”
季清鸢正站在他身前,她伸手想去握他的手,却一次又一次空气一般,不能与他相交。
这人就是个傻子,为了一点虚无缥缈的希望,拼着性命往上爬。
他浑身是伤,几乎失去意识,惨烈的折磨叫他几乎失去意识,只凭着心底坚持的声音,继续一点点往上爬。
手指磨出鲜血,爬过的地方在台阶上留下伤口反复摩擦破裂的血色,季清鸢红着眼睛背过身去,不敢再看。
但她不看,宋听澜却依旧在一点点往上爬。
她往日看见的宋听澜,剑道天才,惊才艳艳,背听得笔直,一袭白袍纤尘不染,矜贵若世家公子,清冷如冰峰雪莲。
却不想宋听澜这样一个人,也曾为了一点虚无缥缈的希望,满身是血无力地伏在地上一点点往上爬。
季清鸢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心里好像有一把刀在绞来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