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远舟就此离去,季清鸢心惊胆战地望着宋听澜,见他并无继续割腕取血的动作,才慢慢松了口气。
季清鸢看着他枯坐至半夜,随后一个人收拾了满地狼藉,又在胸襟处缝制了小袋,将剑穗放在贴着心口的位置。
第二日起,天极宗掌门首徒宋听澜,日夜练剑,勤勉修炼。
他不爱说话,只日日练剑,修为滞涩寸步难进之时,他便学炼丹,或者站在听雪阁前的玉兰树下,练着洛神剑法。
洛神剑法早已不适合他练了,牧远舟也给了他许多更好的剑法,但他总是日日要练一遍。
他成了天极宗上上下下都满口赞誉的天才,天资聪颖,勤勉修炼,清冷孤高,从不耽于情爱。
但奇怪的是,他除了下山除祟,便从未下山历练过。
哪怕别的弟子结丹后都会申请下山历练,游历人间,他也不曾下山历练过。
就好像,在等着什么人一样。
时光荏苒,迅速在季清鸢面前流转,几乎眨眼即逝,三年过去,宋听澜肉眼可见地长高了不少,越发挺拔,神色也越发冰冷。
他从一个有些内敛寡言的小少年,成了一个面无表情的剑道修士。
若不细看,只怕能将这人当作无情道修士,而非剑修。
宋听澜十七岁这年,一如既往在听雪阁练剑,却有人忽地敲他的门,道:“大师兄,师尊新收了一个小师妹,叫我们一同去认认。”
门打开,二师弟沈矍正站在门外。
宋听澜神色未变,淡淡道:“走吧。”
沈矍早已习惯了他这般神色,站在他身侧,二人边走,他一边道:“听说这次师尊收的小师妹是从外门收进来,名字好像叫季……”
宋听澜身子一僵:“季什么?”
沈矍回忆一会儿,道:“好像叫季清鸢。在外门挺有名的,是个修仙世家出来的,听说性子有点傲,但天赋不错。”
季清鸢。
跟她的名字,很像。
宋听澜心里反复咀嚼这三个字,最后慢慢地只剩下“季鸢”两个字,他心忽地重重跳了两下,随即脚下步子加快不少。
沈矍不知他为何突然走这么快,只得跟上他,二人速度快了不少,很快一道到了问归轩。
问归轩里,除了结丹下山历练的贺怀瑾不在,人都齐了。
牧远舟坐在主位上,孟汀晚面向他们站着,身前正站着一名少女,背对着他们站着,背影看着约莫十四五岁,长发披肩,极为纤瘦,发上簪着红宝石发簪和流苏头饰,身上还穿着外门弟子的门服。
这背影,又陌生,又熟悉。
宋听澜的心跳得一下比一下快,孟汀晚看到他们二人走了进来,对着那少女指了指,道:“大师兄和二师兄来了。”
那少女闻言回头,双手抱臂站着,眉如远山卧,眼如秋水横,头上簪着石榴色的头饰,看起来带着几分傲气,一身从世家大族里养出来的璀璨自信,极为夺目。
宋听澜的心忽地沉了沉。
那少女看见他,呆了一瞬,颊边飞起两团粉云,抬手抚了抚耳边碎发,带着几分羞涩,柔声道:“大师兄好,我叫季清鸢,在外门就多次听过师兄的名讳,以后还请师兄……多多指教。”
孟汀晚笑了笑,道:“你也别忘了二师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