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你在青楼里冲着大喊什么‘江南龙凤店’,也不知道是冲陆大人喊的,还是冲徽王喊的。
这份心机当真深沉,这份目光当真深远,这份见识当真过人,我竟到今天才恍然大悟,佩服,佩服!”
徐璠心胆俱裂,眼看着嘉靖微微睁开眼睛,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忍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万岁,万岁,萧风血口喷人,臣绝无此心啊!万岁明鉴,万岁明鉴啊!”
嘉靖暗中叹了口气,心说这根棒槌确实有点像棒槌,但自己还必须保护我方的棒槌,免得被师弟一脚踹断了,也不好看。
“徐舍人,你年轻气盛,难免失言,如今可知道什么话都不能说得太满了吗?今后要谦虚!”
徐璠松了口气,连连磕头称是,萧风充满遗憾地看着他,还在循循善诱。
“徐舍人,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了吗?只要你承认自己目光深远,见识过人,这国坊坊主之位,可就是你的了呀!”
徐璠心说我去你妈的吧,国坊坊主再好,也没有命重要。当下连连摇头。
“下官承认一时失言,是下官狂妄了,下官目光短浅,见识不足,不足以胜任国坊坊主。
不过萧大人,你一手管着国坊,一手管着入世观,把苦活累活都交给国坊来做,把赚大钱的生意都交给入世观来做,说你损公肥私,总没错吧?”
萧风笑了笑:“国坊干了什么苦活累活?入世观又干了什么赚大钱的生意?可能举例说说吗?”
徐璠大声道:“造船之事,耗时费力,且款项由兵部拨付,收益有限,你就都放在国坊来做。
味精生意,香皂生意,销量巨大,收益超高,你就放在入世观来做,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萧风笑道:“我说你目光短浅,你还不信。你就只能看见自己眼皮子地下的东西。”
徐璠怒道:“我怎么就目光短浅了……”
萧风连连点头:“是我说错了,你目光深远,见识过人……”
徐璠马上打断他:“不不不,我就是目光短浅,见识不足,你接着说。”
萧风笑道:“入世观的生意,与国坊的生意,确实有很多相似之处,但其中也有不同之处。
凡是民用的商品,满足普通百姓生活所需的生意,都由入世观来做。
凡是国家所需的,像战船、火药、枪支、望远镜等,都归于国坊来做。”
徐璠立刻逼问道:“入世观自有香火钱,这些生意为何不都归入国坊,萧大人还是舍不得吧。
可如此左手握着入世观,右手捏着国坊,你说没有损公肥私,谁又能信呢?你有证据吗?”
萧风摇头笑道:“你说我损公肥私,自然该是你提供证据。没有证据随便入人以罪,视为诬告。
国坊初立,必须要集中精力,做国家最需要的东西。像味精、香皂这一类的,是百姓所需,而非国家急需。
事分轻重缓急,国坊若什么都想做,就什么都做不精。而且国坊成立的初衷,也并非与民争利,是要挣海外的财富。
当然,若是徐舍人觉得此事不妥,以你的官职,是有权建议万岁将入世观的生意并入到国坊的。
如你所说,入世观自有香火,就是不做生意,也不影响入世观济世救人,结缘传道的。”
徐璠毕竟在京城呆的时间太短了,入世观里的弯弯绕绕,他并不清楚,就连徐阶都是知之不详。
对入世观的底细最清楚的,其实是严家父子,只是可惜,如果阎王比较大度的话,严嵩都已经两三岁了。
至于严世蕃,他一时半会儿还投生不了,就算阎王再大度,三年两载的也看不完记载他罪恶的卷宗……
所以徐璠一拱手:“万岁,臣,中书舍人徐璠,为防萧风损公肥私,恳请万岁将入世观的生意并入国坊!”
嘉靖看了徐璠一眼:“萧风上次祈雨而死,临死前留有书信,将入世观中他和张天赐那一半收入尽数用于建造战船。
剩下的一半收入本就是朝廷的,并不并入国坊,并不重要,何必多此一举呢?徐舍人,此事确实不必了。”
徐阶这才反应过来,他知道入世观的一半收入归于朝廷,但他从未在户部看到过这笔收入。
徐阶毕竟在朝中日久,隐隐约约的传闻他也听过一些,此刻一看嘉靖的表态,哪里还猜不到前因后果?
他赶紧上前拦住徐璠:“万岁已经说过了,不必多此一举。萧大人也绝非损公肥私之人,不可信口胡言!”
徐璠诧异的看着老爹,但既然嘉靖和父亲都这么说了,他也隐约感觉出可能又中了萧风的圈套。
但此时已经容不得他细想,一再失败之下,他只能硬着头皮一冲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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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大人,既然万岁和首辅都相信你不是损公肥私之人,那此事可作罢论。
只是你靡费国坊钱财,大肆制造战船火枪,不顾民计民生,一心想立个人功业。说你穷兵黩武,不冤枉你吧?”
萧风淡淡的看着徐璠:“徐舍人,若是建造战船和火枪便是穷兵黩武,靡费钱财,那大明还养着那么多军队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