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御医稍稍迟疑了一下,接着问道:“敢问郡主,用于缝合伤口之线是否有所考究?抑或是任何丝线皆可使用?”
时茜耐心地解答道:“缝合伤口所用之线确有其讲究之处。最佳选择当属羊肠线或桑榆线,此二者用于缝合伤口颇为适宜,因其可无需拆线,线段会随时间推移被人体自然降解并吸收。此外,亦可用棉线,然若使用棉线,则待伤口愈合之后需适时拆线处理。”
时茜言罢,见季御医仍欲追问,赶忙说道:“季御医,当务之急是救治伤患。其他问题,你稍后再问。夏禾,季御医不擅缝合术,你同他一组,练习缝合时教你的可都还记得?”
夏禾答道:“女公子放心,夏禾铭记于心,绝不敢忘。”
时茜点头:“好,季御医,就有劳你照拂一下本爵的侍女了。”
季御医忙道:“郡主言重了,该是下官谢郡主,多谢郡主让夏禾姑娘协助下官。”
……
季御医接过夏禾递来的手套和口罩,面露疑惑地看着夏禾。夏禾一边戴上口罩和手套,一边解释道,这是为了做好防护,防止口水和手上的汗液接触到患者伤口引发感染,同时也是因为伤者众多,救治完一个人后没有时间清洁手部。
季御医听后,学着夏禾戴上口罩、手套,然后看到夏禾拿出剪刀,剪开患者伤处的衣物,接着用镊子夹起一个棉花球伸进一个琉璃瓶中。
待棉花球浸透琉璃瓶子里的液体后,夏禾拿出来,同时轻声对那名受伤的捕快说道:“忍着点,这是烈酒,用于消毒的,碰到伤口会有一点点疼。”
那捕快年纪尚轻,刚至弱冠,尚未成亲,见夏禾如此温柔细语地与自己说话,不禁脸色绯红,结结巴巴地表示没事,自己不怕疼。话还没说完,他差点跳了起来,原来是夏禾说完话,未等他回应便动手了。
其他捕快原本见夏禾轻声细语地与那人说话,还心生羡慕,下一刻却见那人整张脸五官都挤作一团,身体不住地颤抖。看来这用烈酒消毒,也不比用铁片烙伤处好受多少啊!
夏禾动作娴熟地迅速处理好一个伤患后,站在一旁的季御医目睹全程,心里暗自琢磨着:“嗯……缝合看起来似乎并没有那么困难嘛。”他心中跃跃欲试,想要亲自尝试一番,但又觉得还是再多观察几个案例之后再提出来更为妥当。于是接下来,季御医全神贯注地紧盯着夏禾的每一个动作,仔细观察她的操作技巧。
当夏禾开始为第四个伤者进行缝合时,季御医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主动上前接过了用酒精消毒清洁患处的工作。
然而,就在他拿起棉球给一伤患擦拭伤口的一刹那,伤者突然发出一声惊叫:“啊~季御医,你轻点!你动手前怎么不提前知会一声啊!”
面对伤者的抱怨,季御医有些无奈地回应道:“这前面不是已经有三个人打样了吗?还需要特别提醒吗?”听到这话,夏禾努力憋住笑意,回想起当初学习缝合技术的时候,女公子教导她们要对伤者说出这句话,而且必须语气轻柔。
那时她们也曾不解地询问为何一定要说这句话,女公子则解释道,这样说可以稍稍抚慰一下伤者即将遭受痛苦的心灵。毕竟酒精接触到伤口时的疼痛实在难以忍受,简直如同受刑一般,所以需要给予适当的安慰,否则伤者说不定会像受惊的野兽一样猛然跃起,狠狠咬上一口呢,映日当时还嘀咕若有这样恩将仇报的人,自己就把他牙都敲掉。
说起这个,女公子那边为何鸦雀无声?难道处理伤口的不是映日,而是女公子吗?夏禾急忙趁着空当往时茜那边瞧,不见时茜的身影,却看到了净月,净月什么时候过来的,女公子又去哪儿了?
季御医为伤者缝合完毕后,想叫夏禾给自己检查,见她目光望向别处,便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心中了然:“夏禾姑娘,郡主,随徐公公走了。不过,那边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妙啊!”
季御医所言不假,映日这边的气氛的确有些异常。净月手不稳,不敢缝合,于是让映日动手,映日的手倒是稳了,但手劲极大。可想而知,被映日缝合伤口的人该有多痛苦。之所以没人喊出声,是因为映日和净月点了他们的穴道。这二人武艺高强,不然也不会被时茜带去提点刑狱司做捕快了。
原本在映日那边的捕快们,顾不得自己的伤痛,悄悄地朝季御医和夏禾这边挪动。这位映日姑娘简直就是个“兽医”,把他们这些捕快伤员当作牛马对待!你看她那手劲和那表情,哎呀!妈呀!太可怕了!而且还如此霸道,刚才郡主在的时候,还能和颜悦色地说话,郡主和徐公公一走,她就给人点穴了,实在令人害怕。
“受了伤,就别乱动,老老实实待着。”时茜与徐福取餐食回来,看到几个朝季御医和夏禾靠近的捕快,连忙制止道。随即转头对徐福说:“这里有这么多伤者需要救治,贞瑾就不陪徐公公进洞了,还请徐公公替贞瑾向圣上说明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