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事件让整個陆家提心吊胆,也因此有了平安这个名字,陆淳夫这个做祖父的就希望他的好大孙将来能平平安安的长大成人,什么万里鹏程的展望都不重要了。
“跪下!”
当陆东回到淳安,陆淳夫见到前者的第一句话就是这般冷脸呵斥。
陆东低着脑袋,老老实实往地上一跪,默不作声。
“你这次差点害死整个陆家你知不知道!”
陆淳夫手里握着一根藤鞭,说话间就要往陆东身上招呼家法被陆远拦住。
“爹,叔父这次也是无妄之灾,错不在叔父身上。”
“你还替他说话?”
陆远干脆也跪到陆东身边,昂着脖子说道:“那程定安潜伏我大明十几年,谁能看出来他是个日本人?叔父是商人,商人做生意当然要广交好友,虽然这一次咱们家生死一线,但错的确实不是叔父,要怪只能怪咱们自家没能耐。
如果这次没有严阁老,咱们家就彻底完了,叔父会死,儿子也会丢官流放,全部家业会因为这一次继而被张治一党囫囵个吞的干干净净。
爹,孩儿最庆幸的地方是您当年的高瞻远瞩,是您让咱们家和严阁老有了联系,才保住了咱们家,但是爹,以后这种事注定不会少,您有没有想过,严阁老今年已经年过六旬了,他老人家这颗大树还能替咱们家遮挡几年的风雨?”
陆淳夫坐在椅子上喘粗气,但人还是冷静了下来,盯着陆远和陆东两人,沉声。
“你说这个话是什么意思。”
“爹,天下哪有不倒的宰辅啊,自成祖爷设立内阁以来,阁臣换了一茬又一茬,善终的多还是不得善终的多?就在去年四月,前首辅大臣夏言更是斩首于闹市,开了首辅弃尸于市的先河。
夏言之死罪证便是结党营私、收受贿赂几条,那这次严阁老护下咱们陆家算不算党护?算不算藐视国法的徇私?
咱们家给严阁老一家及其门人严世藩、赵文华、朱纨、刘元理、骆庭辉等前后送了多少银子,现在还用咱们家的生意和他们牢牢拴在一起,这算不算行贿,严阁老他们算不算受贿?
难道您认为严阁老会是不倒之青山吗?”
陆淳夫沉默下来,他知道陆远说的话是对的,可他身为一个商人,投机是他的本领,但也是最大的缺点。
商人在投机的时候往往会因为巨大丰厚的回报而选择性忽略风险甚至是干脆无视风险、义无反顾的践踏法律,从而不惜给自己人生留下一个致命的危机。
投机严党是对的,回报也是巨大的,陆家这一次平安无事,陆远甚至还官进一步,二十九岁的岁数官居浙江按察副使就是事实,是不容反驳的事实。
陆远继续说道:“爹,就算严阁老能是我大明朝不倒的青山,但儿子斗胆说一句,天下岂有真万岁之人?”
陆淳夫心跳陡停。
就算严嵩一直掌握内阁,那嘉靖皇帝呢?
他还真能靠着修仙长生不老?
皇帝早晚要换,一朝天子一朝臣,严嵩注定会下台,只是时间早晚、结局善终与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