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罗仁道:“当日舜化成殿下辞世前,岳兄一直在殿下身边是吧?”岳中影点点头,道:“不错,怎么?”
格罗仁道:“南诏胜传,舜化成殿下当年兵败苍山,曾将大批宝藏藏于苍山深处,以作日后谋复之用,但殿下自出逃蜀国,三十年来,始终没有机会再回来,现在又身死异乡,那宝藏所在便也成了一个秘密。”
岳中影心中微生戒备,道:“那便如何?”
格罗仁见岳中影神情微变,知道他心中所想,倒也并不在意,只自顾道:“殿下在蜀中,本来身世无人知晓,但杨仁远却不知从何处得来了这个消息,公主得知后,便派在下北上迎驾。后来的事情岳兄弟也知道,殿下自尽于云光寺,在场诸人都亲眼所见,因而风传殿下临死前,将藏宝之处告知了岳兄弟,此事虽然并有什么确证,但紧接着,岳兄弟便南下,别人便越发的信了。”
岳中影南下,本是替南思昭送遗物与静心,却不想被人扯到宝藏之上,心中颇感无奈,望望窗外。
只见那天色愈发的阴沉起来,一阵雨意扑鼻,回过头来,也端起一碗酒,同格罗仁碰了一下,一饮而尽,这才道:“别人信什么,说什么,兄弟那能管得了那么多,只不过若兄弟当真是为什么宝藏而来,只怕也未必会安然的呆在南诏。”
格罗仁一笑,道:“话虽这样说,但是,岳兄弟刚刚南来,便遇上了段思平,接着,便又是玉虚诸道、杨仁远、董伽罗,甚或是玉龙公主,无论是强逼也罢,利诱也罢,亦或是以义交之,以情感之,以恩结之,其中目的,不还是一样的吗?”
岳中影不禁变色,格罗仁虽然并没有亲口说出董云楚来,但以情感之,未必不是在说云楚与自己相恋,乃是为了图谋宝藏之故,恩而心中顿起不满之色,不自觉的便表露在脸上,哼了一声,竟不开口,只将一碗酒一口喝下。
两人一时静了下来,便听外面沥沥之声响起,却是下起雨来。那雨势不甚大,远处苍山雨雾弥漫,满眼皆是寒意。
格罗仁自知方才一席话,说得有些太过露直,自失的一笑,道:“岳兄弟也不必太在意,格某了不过随便说说,有些以小人之心度人。只是,格某在想,如今南诏纷乱,岳兄弟若当真并非因宝藏而来,何不及早脱身呢?公主殿下如此看重岳兄弟,一方面固然兄弟武功卓绝,为人重义气,是条好汉子,另一方面,格罗私心度之,怕也未必不和舜化成殿下所遗宝藏有关。岳兄虽然武功高强,为人重义,但对这些权谋之术,未必深通,况且以兄弟所知,岳兄与董姑娘情谊非浅,一旦卷入纷争之中,怕非董姑娘之福。”
岳中影本有些对格罗仁不满,但此时听他良言相劝,不禁也有些感动,对方才心中发怒竟有些歉意,放缓了声音,道:“格兄所言甚是,小弟也早有去意,只不过……”说着,微微一笑,颇有迟疑之意。
格罗仁盯着他,稍顷,道:“ 恕格某直言,岳兄弟,你是否是和段思平相交甚密?”
岳中影脸色微变,道:“格兄这是什么意思?”
格罗仁见岳中影脸色,已然明白不假,却只微微一笑,道:“岳兄弟不必紧张,此事公主虽有风闻,却仅此而已。格某只是想劝岳兄弟,岳兄弟即非南诏人,何必非要淌这趟浑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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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中影道:“格兄既然如此而言,却又为何委身公主府呢?”
格罗仁脸色一黯,转头看看外面的雨势,似乎小了些,又似乎更疾了些,然而,雾色却是越来越盛:“岳兄弟,你见过公主的武功,自然也看得出,公主所使的剑法,出自双剑门?”
岳中影心中正自疑惑,听他说起,便点点头,格罗仁继续道:“实不相瞒,公主原本是双剑门下弟子,小格某五岁,算是家师的关门弟子。不过,公主拜在家师门下时,今上还只是郑氏属下的臣子。当时公主年纪甚幼,但聪明异常,甚得诸位师兄弟的喜爱,格某是掌门大弟子,自然对小师妹更是多加照拂。”
岳中影见格罗仁原本迷离的眼中竟然露出些些许温柔之色,脸上也轻轻的荡出一丝笑意,不觉得心中一动。
只听格罗仁道:“小师妹学武其勤,只不过三年时间,小师妹的剑法便已经超过了许多入门比他早的多的师兄弟,在别人看来,她似乎天生就是学武的料子。其实,谁都不知道,在小师妹在双剑门的三年中,每天晚上,都会有人陪着她练剑,从未曾懈怠。那时的小师妹,单纯可爱,天天缠着你,满是仰慕和期盼,让人想拒绝都没法子拒绝。”
格罗仁说着,抬头呆呆的看着远处,远处是雨雾弥漫的苍山,但格罗仁嘴角微笑,却似乎是在回味一段美好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