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瑜儿就喜欢看他这么认真的做事。
可就在刀切到豆腐的一刹那,豆腐剧烈颤抖起来。
刀再下一寸,豆腐不可思议地颤抖了起来。
刀又下一寸,豆腐里好像裹着将要爆发的火山,其表面已经开始冒起白烟。
李元收刀,大口喘气,好像看怪物一般看着那豆腐块儿,然后又重新地握刀,缓缓切去。
午间。
夫妻俩吃着肉末豆腐。
小瑜儿吃了一口,眼中放光,赞道:“哇,豆腐好细,细的像水一样。”
李元有些郁闷,但仔细想想,却比之前有进步多了。
在他初悟天魂的时候,那一刀下去,整个豆腐块儿就会爆炸,而现在.他感到还有许多进步的空间。
既然有空间,那就继续。
从这一天起,行侠仗义的白衣大侠摇身一变,化作了一个“家庭煮夫”。
他炒菜,做饭,洗锅,洗碗,洗衣裳。
他在日常里,无时无刻不在思索着,揣度着法门。
他每一次运力,都会尝试将天魂力量运起至指尖,然后又以自身域力来收敛。
而结果就是.
家中砧板粉碎了几百个,锅子爆了几十个。
小瑜儿的衣裙被撕爆了几十件。
两人每天的伙食也变成了“稀饭稀菜”,食材大多以“沫”为主,什么“肉沫”、“米沫”、“菜沫”.顿顿不少。
于是,小瑜儿终于爱上了出去吃饭,只要有机会就拉着李元要往外跑。
因为住久了,他们也寻到机会排队去到了蘅芜酒楼。
这一日,栏杆后,小瑜儿舒畅地吃着酒楼的美食,在看到李元盯着自己双手看的时候,她又笑嘻嘻地给李元夹菜,道:“相公,快吃啦,好不容易才有位置。你瞧,下面还有好多人在排队呢。”
李元回过神来,点点头。
小瑜儿又忽地想起了什么,急忙招呼道:“伙计伙计,我们要点春梦酿!”
旁边伙计跑来,苦笑道:“抱歉啊,客官,今天的春梦酿都已经没了。”
小瑜儿道:“那春天酿呢?”
伙计无奈道:“开楼两个时辰不到,就都没了。”
小瑜儿道:“春水呢?”
伙计道:“仅供一壶了”
小瑜儿郁闷道:“你们就不能多酿点?”
伙计道:“已经酿很多了.您两位要不要?”
小瑜儿道:“那一壶春水吧。”
伙计应了声,跑开了。
小瑜儿生气道:“什么嘛,还以为入了楼就能喝到春梦酿呢。以前在我家地窖里,可是还藏了好几坛呢。”
她说完这话,旁边桌上就传来嗤笑的声音。
小瑜儿愤怒地看去,却见隔壁桌上是两对儿情侣在吃饭,嗤笑正是一个少年发出来的。
“吹牛吧,还好几坛,我告诉你,楚王也不过就要了五坛走。”
那少年笑的乐不可支,他身后的伙伴们也跟着嘲笑,一副看着小丑的模样。
小瑜儿气的牙痒痒。
李元挥手挡着道:“少喝点酒,也挺好的。”
“哼!”小瑜儿剜了李元一眼,心中暗想“自家男人怎么这样啊,娘子都被人嘲笑了,他居然还拦着,还说什么少喝点酒,真是的”。
另一边,那之前嘲笑的少年则是炫耀般地喊道:“小二,我们的春天酿温好了没有?!”
小瑜儿更气了!
不过,只过了一会儿,她的气便消了大半,于是不再理睬隔壁桌子,而是一边吃着菜,一边饮着春水酿,一边又轻声道:“相公,相公。”
“怎么了?”
“我打听过啦,这酒楼之所以那么火是有原因的。”
小瑜儿凑近脑袋,越发压低声音,“你知道这座酒楼曾经是谁的吗?”
李元:.
小瑜儿道:“据说阎君娘娘还是凡人时,她有一位相公,这酒楼就是她相公的。
而如今,这酒楼做大了,其后还有许多商会,但无论赚多少钱,那些钱大部分都会用到百姓身上。
所以,大家都喜欢这儿,也都崇敬这座酒楼。你瞧,每一个楼里的伙计眼里都有自豪呢。”
李元点点头。
不过,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小瑜儿却卖着关子地道:“你知道她相公是谁不?我告诉你,他可厉害啦,生平可以说是传奇中的传奇。”
李元:.
他看小瑜儿还要再说,筷子一抄,夹起一块鱼肉塞到自己嘴里,然后挥筷如电,手臂化出残影。
小瑜儿眨巴着眼,道:“欸,欸,你慢点吃,留点给我呀!”
说着,她也顾不得再去讲那位的传奇了,也开始和自家男人抢夺食物。
她想起自己那在深宫中的二姐。
那位权倾天下的女人,过的.真的快乐吗?
她能不能像自己现在这样,这么肆无忌惮,这么不讲风度地去和心上人抢东西吃,吃完了再想晚上要不要去夜市逛什么呢?
“小瑜儿,我去如厕一下。”李元忽地起身。
“哦快点回来。”
小瑜儿应了声。
片刻,李元返回,他手里拎着两个酒坛,然后轻轻放在小瑜儿身侧,道了声:“娘子,我看你喜欢喝春梦酿,便特意去要了两坛。”
远处,刚刚嘲笑的少年乐不可支。
可下一刻,李元拍开了封泥,春梦浓郁沁人的酒香逸散而出。
这种香味,乃是春梦独有的香味,弥漫之际,一瞬间让所有在嘲笑的人神色僵住了。
这些人个个儿瞪大眼,张大嘴,嘴巴大的可以塞下一整个鹅蛋。
而这些人中也包括小瑜儿。
“真真的是春梦?”
小瑜儿结结巴巴地问。
李元道:“运气好,遇到了一位老朋友,老朋友说他私藏了一些春梦,便赠了两坛,喝吧。”
说完,他开始倒酒。
而这楼里不乏权贵,权贵里顿时有许多一窝蜂地跑下去,这个找张三,那个找李四,个个儿问着“凭什么我们没有”。
然而,他们得到的所有答案都是.酒是老板请的,要找找老板去。
可老板是谁?
几个权贵知道,那是判官司的白无常,谁能找那位大爷?
白无常,乃是阎君娘娘座下大将。
他想请人喝两坛酒,那也是特例了。
众人无奈退去。
小瑜儿则是开开心心喝着酒,享受着旁人艳羡的目光,又悄悄问:“相公,你和白无常认识呀?”
李元点点头:“有一点交情,刚好换了两坛酒。”
小瑜儿又道:“会不会浪费了?”
李元摇摇头,柔声道:“你开心就好。”
两人正说着话,楼梯处忽地传来“哒哒”的脚步声,不一会儿,一个穿锦衣、微微发福的笑脸中年人跑到李元这一桌,然后从袖中摸出一块做工精美的玉牌递出道:“在下蘅芜酒楼掌柜薛进宝,这是小店的贵客令,今后但凡持有此令,便可随时进出酒楼,无需在外排队。
若想饮春梦,但凡吩咐一声,便有小二专门为您去酒坊中取来。
此令不独在此处可用,便是去了所有蘅芜酒楼在外的产业,包括茶楼,酒楼,一应可用。
这令牌,一共只有三块,瑜夫人您的是第一块。”
谢瑜愕然地看着那令牌,一时间甚至忘了接。
而周边客人眼睛几乎都看绿了。
薛进宝又恭敬地行了行礼,继而转身离去。
谢瑜恍如做梦一般地取过了这令牌,稍稍一翻,却见令牌后用古体篆刻着“瑜夫人”三字。
李元苦笑道:“没想到那位这么给人情呢,小瑜儿,你便收着吧。”
谢瑜看看四周,又看到刚刚嘲笑她的那少年少女,忽地抬手晃了晃,俏脸一扬,露出开心的笑。
许久后。
谢瑜尽兴又开心地离去。
楼阁上,薛进宝看着那去远的身影,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看向身侧的白衣高瘦男子,轻声道:“白爷,他.他究竟是哪位?怎么劳您大驾,专门过来了?”
白无常淡淡道:“朋友。”
薛进宝点点头。
但他一直知道白爷铁面无私,就算是对朋友也根本不可能开方便之门。
他只能把那一对儿的模样记住,然后在心中抬高再抬高,而不敢有丝毫懈怠。
片刻后。
白无常离去。
他走在黑暗里,忽地一只乌鸦落在他身侧的墙头。
白无常停步,恭敬道:“神鸦娘娘。”
这称呼自那一日的楚王王女叫过之后,便流传了开来,甚至有人猜测这位神鸦便是阎君玉像下那文文静静的少女。
乌鸦嘎嘎道:“酒送出去啦?令牌也给他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