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幕幕场景在他眼前浮现。
他看到织女托梦,勾了太子灵魂来到瑶池仙境。
看到太子灵魂于瑶池中恢复如初,
看到太子回归后,低调隐忍。
又看到太子登上了皇位,看到太子发动政变,以明王后裔自居,想要彻底控制“光明教”。
政教不相容,厮杀之间,血流成河,而太子却也死在这场大战中。
光明教扶持了新的明王后裔上位。
然而,“太子之死”似乎在所有明王后裔心底埋下了一根刺
天下乱起。
李元睁开眼。
他已看清。
这结局好么?
不好。
他回头,看向阎玉。
阎娘子道:“再看看若你不救会如何。”
李元点头,再度启动往生镜。
这一次,他看到太子因过错而被贬为燕王。
他看到太子在离京时被二皇子嘲讽。
之后又看到太子回到了李家祖地,又活了数十年,这才老死而去。
很显然,这往生镜看不到太多细节,只能看到一种“大势”般的未来。
而此刻已经显示了两种未来。
阎娘子问:“哪个好?”
李元道:“是我错了.”
阎娘子道:“你没有错,只是你太有人的感情,可你已经不在凡人的位置上了。”
李元默然,问了句:“那你觉得我在哪个位置?”
阎娘子道:“天外。”
“天外么”李元喃喃。
阎娘子道:“今日不过是一个太子出事,你便想救。
来日众生再登巅峰,至于二品,必生杀劫,你是不是还要救?
山河之气便那么多,但许多年后,二品却会越来越多,因此争夺资源则成了必然之路.杀劫也必然因此而生。”
李元缓缓摇了摇头,道:“未必。”
阎娘子问:“为什么未必?”
李元道:“总有和平的方法,只要我在我可以一手遮天,可以一手定下秩序,扶持人间。”
阎娘子忽地不说话了。
正当李元还要再说时,她却忽地双目冷厉,双眉一扬,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人人如龙此世合有杀劫。
杀劫的本质,不过取人补天罢了。”
她深吸一口气,质问道:“天若倾覆,众生皆灭,星河坟场,再不见一点生机,你.为什么要去阻拦?你是希望这方天地早早消亡吗?”
李元:.
阎娘子道:“坐在你的天外,就看着人间,什么都别做。
众生只需知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就足够了。
你想帮助一个人,本身就是对其他人的不公平。
而你改的越多,这片天地就越是会往深渊滑去。
人间需要的是对律法的恪守,是对善恶的贯彻,而不是一个圣人的帮助。”
李元站在往生镜前,许久又许久。
是。
他能跳出这方宇宙。
但旁人呢?
旁人能再走一遍他的路么?
走不了,便跳不出去。
可即便能跳,若是一人汲取这方世界力量然后欲要超脱,但他的超脱却会导致众生皆灭,那为什么要让他跳?
既然没人能跳出去,也跳不了,那杀劫就几乎是必然的。
一是争。
二是以身报天,从而催得天地再生活力。
“原来,杀劫是这么回事吗?”
李元忽地发出一声长叹。
不知怎么,他忽地想到了穿越前蓝星上看过的一些故事,那些故事里总说什么“杀劫必不可免”,那时候的他完全不明白怎么就免不了了?
不就是那什么纣王提了首诗,得罪了圣人么?不就是天庭要招公务员么?
可如今,他忽地懂了。
他明白了为什么圣人要坐在天外。
但故事终究还是人写的,如果远古真有那许多事发生,写故事的人又岂能真正知道当时的景象?
“阎姐.”
“是觉得我不像你认识的那个阎玉了吗?”阎娘子问。
可没待李元回答,她却又轻声道:“人都是会变的,更何况你我?
但我们变的不是感情,而是对世界的认识,还有.对自己责任的认识。”
安静
长久的安静.
阎玉道:“如今人间有灵魂已经飞来地府了。
第一批灵魂已经快到孽镜殿了,我要去那镜子下看着,以免误判。”
说着,她一挥青色万鬼长袖,转身上了不知何时落下的飞辇,猪蛇拉扯,众鬼巡行。
待到李元也去到孽镜殿时,他看到漫长的鬼魂从彼岸的桥梁而来,而青裙的倩影则在镜侧目不转睛地盯着镜子,认认真真、一丝不苟地看着每个人的过往,善恶,以免出现误判。
她不时压下那些被触发了杀人规律的恶鬼,然后将那些懵懂无知的鬼魂分别送到他们该去的地方。
虽然还无法轮回,但善魂恶魂却各有所居之地。
李元就这么看了不知多久。
阎玉就那么不知疲惫地审了不知多久。
李元眼前,此刻忙碌的阎玉和许多年前那在散粥的阎玉重叠在了一起。
他反倒变得无所事事起来。
他搬了块冥府的石头,坐在孽镜边看着阎娘子“工作”。
忽地,他想起了一件事,既然当初不少鬼魂都是落在了地府,那么.作为斩断地府的“人皇”姬护,会不会也入了地府?
想到这个,他就准备去问。
但阎娘子实在是太敬业了。
李元等了很久,才等到她“下班”。
这还是被他逮到机会强行脱离“工作岗位”的。
“阎姐,你这样不行啊。”李元道。
阎玉道:“恶鬼判案,会出很多错,我不能杀错好人。”
李元道:“那就找几个判官。”
“找谁?”阎玉问。
李元道:“我知道有个小伙子,他为人不错,很可能就在你这地府里。我看他能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