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绰又道:“这世间千奇百怪的毒药甚多,今日既已揪出了陈七,不如就到他的住处仔细的搜一搜,说不定会有新的收获!”
杖刑完毕,陈七疼得额头上直冒汗。听到刘绰的话,他突然笑起来,“刘五娘子足智多谋,陈某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技不如人?她又何尝不是胜之不武?”尹九又怨毒地看了安管事一眼,“若不是这个蠢货,自以为是,打草惊蛇,我们又怎么会失手!”
刘绰有些理解尹九的不甘与恼恨。
他能被派出来执行任务,想必是从未失手过的。
这样的人一定是骄傲的。这样的人,首尝失败,免不了要怨天尤人,不肯承认是自己的过错。所以才沉浸在对安管事这个猪队友的埋怨,还有与刘绰的较劲里。
刘绰也不否认。
“不错,我的确因此提前有了防备,处处加了小心。”
安管事的头更低了。
“你倒坦荡!”尹九自觉找回了一丝颜面。
“不过,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已经发生的事情不会再改变。不管你认不认,归根结底还是你的性格决定了事情的结局。轻敌的不止这位安管事,还有你。是你,同意了他那自以为是的假扮水匪计划,不是么?”刘绰目光灼灼瞪了回去。
而这样的人,捏碎他的心理防线也很简单。
那就是杀人诛心。
尹九脸色大变。整个人都僵住了。
刘绰接着道:“你很聪明。知道安管事失败后,我们会有所防备。所以,自己不现身,先派人进来观察我们的布防情况。可惜的是,我并没有像你从前要刺杀的目标那般,只一味加强防卫,而是主动出击,先将你的几个同伙给抓了。”
尹九不屑道:“还名门望族呢,用的不过是下药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下三滥招数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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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没说话的六人也附和道:“那个张宝树已经在驿站里待废了,连几个奴婢都打不过。若是真刀真枪的跟咱们兄弟斗一场,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陈七却帮了刘绰一句:“攻其无备,出其不意,这可是孙子兵法里头的计谋。岂能说是下三滥?老九,说到底还是你读书读得少了!”
“其实,事到此处,你还有选择的余地。你可以直接回去向你主子言明安管事的过失。当然,你会受些惩罚,但总还有机会,再召集人手,重新谋划,戴罪立功。我这里防得密不透风,你还可以杀了这些人灭口后,再回去负荆请罪,这样在你家主人那里就有了交代。虽然可能会中我安排的陷阱,但那时我以为你的帮手最多是些仰赖你们养家糊口的漕帮帮众,完全没有告诉库房处的守卫要提防驿防兵,还是可以成事的。可你偏要易容成马六去夺了望塔,然后安排张宝树来杀我。”
尹九道:“我尹九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绝不做残害自家兄弟的事。”
“哦?是么?可你现在救出他们了么?”刘绰挑了挑眉,“非但没救出他们,还把陈七给搭进来了。为了跟我争强好胜,你不惜假传命令,欺骗了陈七。因为你家主人杀我的命令并没有下达给他,而是下给了你和安管事。做谍探的最忌讳的就是牵扯进不该自己管的事情里去。原本他应该只负责处理那些从浙西跑出来的官员吧?所以,要怪就怪你自己。”
陈七忍着剧痛,扭过头去,不可置信道:“你不是说,刘五娘子手里有对家主不利的证据么?”
刘绰道:“证据?先前或许没有,现下便该有了!”
尹九彻底没了脾气,惭愧到不敢去看陈七的眼睛,“七兄,是我对不住你!”
“算了,一切都是命!我一直以为我命够硬了,看来刘五娘子的命比我的还要硬。若非她洪福齐天,又怎么会刚好住进都亭驿来呢!”陈七此刻倒坦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