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曲折蜿蜒的游廊,一抹暗哑而深邃的身影不期然地映入眼帘。
便索性屏退侍婢,去了一趟后院。
温衍,身着一袭紧身的暗色武袍,立于石阶之上,双手负后,目光悠远地仰望着天际,那姿态中既有武将的英挺不凡,又似含了几分文人墨客的风雅意趣,正饶有兴趣地审视着这片被雨水洗礼过的世界。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周遭的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只剩下他与她,以及这份难得的宁静与和谐。
常念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想要走近他,听听他心中的声音,无论那是风暴过后的平静,还是暴风雨前的低吟。
于是,她轻轻提步,向着那抹身影走去,心中默念:或许,真的能与他,好好谈谈了。
温衍身形未动,他未回眸,却似能洞察背后一切,语气淡然:“小姐此番,终于肯赏脸与我说话了么?”
果然连伪装都懒得伪装了,又冷又呛。
“在看什么?”常念轻声细语,悄然立于温衍身侧,周身仿佛裹挟着初绽玉兰的淡雅芬芳,清新脱俗,不染尘埃。
温衍嘴角勾起一抹淡若无味的笑意,眼神深邃而遥远,轻启薄唇:“不过是在观赏一场自然界的剧目罢了。”
常念闻言,心中不免生出几分好奇,遂顺着他那似能洞察万物的眼神望去,瞬间,一抹讶异悄然爬上眉梢。
哪里是人间烟火中的戏文?眼前分明上演着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较量。
一条粗壮如儿臂的黑蛇,隐匿于绚烂花丛之中,蛇首高昂,信子吞吐,正蓄势待发,欲将一只浑然未觉的金丝雀纳入腹中。那无辜的金丝雀,犹自立于枝头,羽毛在晨光下闪耀着诱人的光泽,浑然不知死神的临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空气中响起一声细微却清晰的“啪嗒”,似是石子轻触树干的低吟。金丝雀猛然惊醒,发出一声尖锐而惊恐的啾鸣,随即振翅高飞,化作一道金色的流光,逃出生天。
黑蛇一击落空,不甘地吐出一圈又一圈的信子,随即缓缓缩回花丛深处,只留下周遭一片静谧。
花影婆娑之下,少女静立,眉宇间勾勒出一幅淡雅画卷,轻拍去指尖不经意间沾惹的尘埃,低语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凉意:“我素来不喜那蛇,它虽得片刻温暖,却反噬其主,那份凉薄与忘恩,恰似世间最冷之血,令人心寒。
温衍闻言,唇边勾起一抹浅笑,轻得仿佛春风拂过湖面,却未能在眼底留下丝毫暖意,反而透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淡嘲:“小姐所言极是,然蛇性本如此,生于幽暗,长于冷寂,人的温情对它而言,或许只是陌路之光,难以长久相融,又何苦责其反噬?”
常念在一旁,闻言心中不禁生出一股寒意,想象着那滑腻冰冷的身躯,不禁打了个寒颤:“确是如此,这般阴冷之物,还是尽早寻得勇士,将其驱逐为妙,以免惊扰了这份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