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听罢,勾唇笑了,这一笑是真的:“话是好听,可我不能要你,落后我会让人送银子到你家。”
“为什么?”
魏泽笑而不语,离开了。
禾草想追上去,却被他身后的仆从拦住,拿眼威逼不许她靠近。
魏泽坐回马车上,马车缓缓驶离。
禾草顶着太阳,拖着脚,失了魂一般往罗绣娘家走去。
他掀起车帘一角,看了眼那个瘦小的背影,一开始没想起来,后来越看这女孩儿,越觉得眼熟,正是那日在绣庄冒充魏家奴仆的人。
刚才他问这女孩叫什么名字,她说她叫禾草,这个名字他也想起来了,周瑞拿过来的名册上就有这么一个名字,来应征小厮的。
这可是巧,小厮变成了小鬟。
魏泽冷哼一声,落下车帘,说什么他的命无价,就是个满口谎话的小骗子。
禾草回到罗绣娘家中,衣衫还没来得及更换,她嫂子王氏找上了门,原来禾草救人的一幕被一个同村人瞧见,告诉了王氏,王氏一听,欢喜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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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村子旁的庄子是魏家的,死丫头救了魏家少爷,那家人肯定要来答谢他们,她得先把人领回去,等人来了好有个应对和说法。
魏家可是县里数一数二的门户,他们指头缝里漏一点给他们,就够他们吃一辈子的。
这回无论罗氏怎么说,王氏一心要把人领回去,禾草只要没出嫁,就要受哥嫂的摆布,没了办法,只能随他们回夏家。不过倒还好,这次回来王氏和夏老大没刁难她,夫妻二人成日惦记着魏家几时送钱来。
等了两日,不见魏家来人,心想着是不是忘记了,吃晚饭时,夏老大看了一眼蹲在台阶上吃饭的禾草,又看了眼自家媳妇。
“你明日拉上她,去一趟魏家,把救人的事情提一提,这些大户人家要脸面,不会不给的。”
王氏点点头:“估计能拿不少,再怎么说也是救了他家少爷的命。”
“先看他们给多少,给少了你再提一提。”
王氏咯咯笑出声:“真真是天上掉下来的财,以后咱家就可以傍着魏家了,这可是救命的恩情哩!只要咱们伸手要,他们好意思不给?”
禾草听罢看了看手里的碗,碗里还有半碗浑浊的汤,从台阶起身,走到王氏跟前,王氏看着她,不知她要做什么,刚要开口问话,清水热汤兜头浇下。
禾草将汤泼到王氏头上,一转身又把汤碗扣到夏老大的头上,夫妻二人,一个淋了汤,一个扣了帽。
王氏的叫骂声来得有点迟,她没有立刻收拾禾草,因为要赶紧回房洗头脸,换衣裳。夏老大也好不到哪里去,头上还扣着老旧的瓷碗,碗底剩下的汤汁沿着他的鬓角流了下来,划过男人凸起的腮帮子。
夏老大一声不言语,从头上拿下碗,抹了一把脸,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就是这份平静才是最可怕的,男人从矮凳上站起身,一双大手揪住禾草的领口,把她从地面提起来,女孩双腿离地,扑腾了两下,一双眼如同小兽一般毫不惧怕地瞪回去。
即使她的脸憋胀充血,丝毫不甘示弱。
夏老大怔了怔,带着力道向前一掼,女孩儿小小的身子滚落到地面,右脸颊被粗糙的地面擦出血痕。
“你别再跟我犯邪,不是看在你还值几个钱的份上,一棍子打死你,剁了拌猪食。”
夏老大不像王氏那样喊叫,可他的话带着毒,真的能死人。
男人点了点桌面:“收了。”
禾草从地上爬起,一点也不觉得悲伤,面对这对夫妻她连恨都没有,这种人不值得浪费她的任何情绪。
“我是不会同你们去魏家的,别想拿我去讹钱。”
禾草见夏老大从地上捡了一根树棍,在手里翻看两眼,然后一手捉住棍子一端,从头劈出一片皮,在牙上剔了剔:“去不去可不由你,只要我活着,你就得听我的。”
男人说罢出了院门。
次日,王氏带着禾草坐板车往镇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