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似乎早有预料方天峰会有此一说,他微微一笑,道:“我少时曾立志投身官场,期待尽展平生所学,治国安邦,造福百姓,亦可青史留名。呵呵,可是造化弄人,我现在弄到这种程度,已经成了一个声名狼藉、恶名昭著的杀人恶魔,承蒙芷涵不弃,林枫已经是幸运之极,又岂敢入将军麾下,玷污将军盛名,让将军受天下人非议?”
林枫停顿了一下,道:“将军贤德之名四方尽知,手下良将如云,施展宏图大业指日可待,我这样一个江湖恶人若是投入将军麾下,必然有损将军威名。况且子辰兄文韬武略,无论文治武功,已是将军最得力的臂膀。我入将军麾下,有弊而无利,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我希望能在将军威德的庇护下,保全林园安然,有余力救济一下穷苦的流民,能够与芷涵赏花对饮、逍遥江湖,余愿足矣!”
林枫一番自嘲自讽,贬低自身而婉拒进入方天峰的麾下,同时也表述出自己无意权势,也无争霸江湖的野心。
方天峰是个老狐狸,一听就明白了林枫的意思,也了解林枫的心思,表明心迹不入朝堂。
别看方天峰这条老狐狸喝了不少酒,好像说出来的是酒话,其实他清醒得很,让林枫帮他真假难辨,未必不是一种试探。他的儿子方子辰无论是学识、武功、能力还是心机,都要比林枫差了一个层次。到了方天峰这种层次,他就不得不考虑萧墙之祸的问题,历代王侯将相内部之争极其惨烈,停尸待戈、烛光斧影都是前车之鉴,方天峰也不得不防。
方天峰似乎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老狐狸兴致很高,举起酒杯,道:“枫儿,你不必妄自菲薄,朝堂也好、江湖也罢,重要的是能够活下来,一个人只要站在风尖浪口,必然是誉满天下、谤满天下,要看你用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既然你暂时想要一心经营林园,我也不勉强你,可是,我要是真的到了需要你的时候,你可不能推辞!”
林枫恭恭敬敬举起酒杯,道:“定当为将军效力,听凭将军驱遣,只是,林枫只愿当一个马前卒,身死无悔,功成必退!”
方天峰也不禁为林枫的话动容,他没有想到林枫如此老成,未进之时已谋身退,可见他心地纯良。
林枫道:“将军,我敬您一杯酒!”
方天峰与林枫相视一笑,举杯而饮。
方天峰饮完杯中酒,哈哈一笑,道:“还一口一个将军地叫我?我可是把女儿都许给你了啊!”
林枫报涩一笑,道:“岳父大人!”
方子辰毕竟还是年轻了些,作为少将军,方府的世子,未来的掌舵人,他今天不该喝的太多,可是他今天偏偏喝的多了一些。一个人一旦酒喝多了,脑子大多不太灵光,心机也变得浅薄。一个老狐狸和一个小狐狸已经把话说的清清楚楚了,此时他却偏偏要多嘴。
方子辰带着深意的笑容看着林枫,道:“林枫,整个江湖都传遍了,你手下十八岛主、九路十三帮和辽东几个门派,高手如云,杀伐狠辣,横扫江湖,一举就灭掉了实力凶悍的天星教。现在已经让武林各大门派和豪杰们瑟瑟发抖,你虽然没有称霸,事实上已经是名副其实的武林霸主了。这么强悍的力量隐匿在江湖中,实在是太浪费了,他们可是具有强悍的战力,有时候甚至比五万铁骑还要有用。”
方子辰虽然没有明说,可是意图已经很明显了,酒桌的人都是人精,一听就明白了这位少将军已经打上了林枫手里那群江湖力量的主意。
可是,这种吃相也太难看了。你老子都不敢当面索取林枫手里的力量,你的胆子竟然比你老子还要大。
方天峰虽然喝的脸色有些发红,可是仔细观察还是能发现他的脸色已变,只是碍于场合的原因,不好出言呵斥自己的儿子,毕竟方天峰已经将大半军政事务都交给了他处置,在众人面前总要给他留些颜面和尊严。
柳怜雪听罢,白皙美丽的面容顿时一冷,狠狠地瞪了自己的儿子一眼,她真是怒其不争,气不打一处来,就算林枫是你妹夫,可是这种话是岂能如此冒昧地提出来?林枫是什么人?是敢提着寒月刀杀天星教教主、刀砍少林方丈一条手臂的人,是敢当着天下群豪的面杀绝天星教三百余教众、逼迫最神秘的少林高僧枯木大师低头、当场灭掉南岳帮的人,无论是心机之深,还是手段之狠,岂能是你能拿捏的?
柳怜雪冷冷地说道:“子辰,你今天喝多了,别再喝了。”
方子辰并不傻,他只是还略微嫩了一点而已。他装作没有听懂母亲柳怜雪的话,依然笑眯眯地看着林枫,等待林枫作答。
方子辰当着父母的面提出这个棘手的问题,就是想让林枫无法拒绝,你林枫不看僧面总要看佛面吧?母亲把你林枫当儿子一样看待,父亲如此赏识你,花容月貌般的妹妹嫁给你当老婆,既然你无意于权势,干脆把手里的力量交出来,也算是你这个新女婿的一番心意了。
林枫面色不改地品着杯中的酒,似乎没有一丝波澜。可是坐在一旁的方芷涵却不干了,冷着脸说道:“哥,你什么意思?”
方子辰疼他这个妹妹不假,可是心底却很怵这个妹妹也是真。这几年妹妹的成长速度让他有些咋舌不已,无论是聪慧、机敏、武功,还是谋略、气度、眼光等方面,都超过了他这个哥哥,父亲对这个妹妹常常是赞口不绝,母亲对这个妹妹更是疼爱有加,他甚至已经被这个妹妹拿捏得死死的。
方子辰看了一眼脸色冰寒的妹妹,心里一惊,父母能给他留面子,妹妹可是经常怼得他怀疑人生,他干笑了几声,讪讪地说道:“呵呵,哥哥就是羡慕林枫手下有那么武林高手,没有别的意思。”
方芷涵丝毫没给他这个哥哥留情面,冷着脸说道:“哼哼,你打的什么主意我还不知道?辽东那几个门派的人还好说,最多就是凶狠一点而已,十八岛主、九路十三帮是些什么人?他们都是正邪难辨、穷凶极恶、狡诈如狐、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的大恶人,江湖上多少人想要杀他们而后快,反而都成了他们的刀下鬼,他们能活到现在,你以为他们全凭武功高就能活下来吗?
哼哼,就算林枫把他们交给你,你有那个本事能驾驭得了他们?你能驱使得动他们?恐怕他们把你哄睡着了把你脑袋割下来,你还在做梦呢!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趁早断了这个念想,今天这话就当你没说过,别以为你是方府的少将军就没人敢打你的主意,江湖上这些亡命之徒不是你想拿捏就能拿捏的、你想驱使就能驱使的。”
方芷涵在少林寺山门前看到林枫带着十八岛主、九路十三帮的人时,当时也是大吃一惊,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林枫竟然早已收服了这些恶名昭著的狠人,他们的战力毋庸置疑,姑且不说林枫是如何做到的,只是把这些恶人收到手底下,林枫在江湖中的名声也就彻底臭了。方芷涵对方子辰说的如此狠,未尝不是对哥哥好,方子辰只看到他们强悍的武力,却没有想到这些人的危险性和危害性。
方子辰诺诺地说道:“我又没说什么,妹妹你还没过门呢,就这么护着他。”
方芷涵怒目圆睁,道:“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