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腾腾的饭菜入口,美妇人几乎想哭,她已经忘记,上次一家三口人安静地坐在一起吃饭,是什么时候了。
恶狼转性了?
赵盼面露狐疑,她大着胆子,故意去抢赵都安要夹的菜,结果后者竟并未大发雷霆,只是看了她一眼,便挪开筷子,就仿佛……
是在……谦让她?
怎么可能!赵盼被这个幼稚的想法气笑了,少女警惕万分,怀疑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终于,当赵都安吃了六分饱,随口说道:
“我前段日子,取钱出去的事,姨娘知道吧?”
尤金花愣住了,姨娘?这个称呼,已多久,没有听过了?
“啊,什么事?”尤金花握着筷子,掩饰着内心动容。
赵都安皱眉,将问题又重复了下。
母女二人面面相觑,尤金花迟疑道:
“家里的钱,不向来是大郎管的么,除了家用开销,其余的花去哪里,却是不知。”
赵盼扒着饭,冷笑道:
“怕不是与什么狐朋狗友厮混,花掉了。自己不记得,反倒问我们。”
狐朋狗友?
赵都安获得关键词,头顶亮起小灯泡。
原主得势后,的确结交了几個纨绔朋友,都是京中一些小权贵子弟,平素没少享受对方恭维。
之所以堕落的这么快,也是这帮人的功劳。
否则,一个小禁军,就算想腐蚀,都找不到社会大染缸的入口。
不过,从打赵都安出事以来,那帮往日围在他身边,各种恭维逢迎的酒肉朋友,都默契消失不见了。
简直人间真实……赵都安心中嗤笑一声,暗暗记下这条线索,准备空出手来再调查。
“盼儿!”
尤金花慌张地瞪了女儿一眼,见赵都安没动怒,愈发奇怪,想着许是对方今日被赦免,心情好。
小心翼翼道:
“说来,家里账上的余钱见底了,下个月的银钱……不知大郎何时方便……”
一家人吃穿用度,家丁丫鬟的例钱,迎来送往……考虑到京城的高昂物价,每月也是一笔钱。
尤金花过的是掌心朝上的日子,每个月省吃俭用,生怕超支。
饶是如此,每月向赵都安讨要生活费的时候,仍惴惴不安。
虽然她已经很努力节省,操持一大家子了。
然而这次,大郎并未如以往那般,大骂“败家”,“吃白食”,质问她钱是不是被偷偷花了。
往日暴戾的赵都安先是怔了下,然后心虚地放下碗筷,温声道:
“这次能逃过一劫,花了不少钱打点,等过几日发了俸禄,再予姨娘。恩,我好了,你们慢慢吃。”
说完,他起身离开内堂,尴尬的简直要抠出三室一厅。
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不知道怎么,就把家里的钱花光了。
“呵,谁能想到我这么大一个反派,竟然穷的拿不出生活费……”
赵都安自嘲,觉得干翻张家兄弟,立功搞钱的行动得抓紧了。
只剩下饭桌旁的母女,愣愣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觉得太阳真的打西边出来了。
……
晚上,主卧外。
赵盼捧着油灯,推开房门,就看到娘亲正坐在桌边。
美妇人只穿着睡衣,鹅颈低垂,气质温婉。
手中是少女白日穿的裙子,因跌倒时,不慎擦破了洞,此刻正专注缝补。
完成最后一针,用银牙咬断细线,尤金花满意地看着破洞处一朵绣工精巧的桃花,抬起头,朝女儿笑道:
“来试试,好不好看。”
赵盼咬着嘴唇,眸子在灯光下跃动着光,走到母亲身边,放下灯,她心疼地攥住娘亲的手,埋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