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侯府的狗都知道,要看人高低贵贱,这大虞朝,风风雨雨,起势又跌落的臣子哪年不出几个?
真正屹立不倒的,还是我们这些贵人,而非你们这些平民。”
他的语气很真诚,甚至的确有劝诫的意味,但那股俯视感,却挥之不去。
爹味十足。
见赵都安沉默不语,更幽幽补了句:
“本侯言尽于此,若你能听进去,便该知道怎么做,倒也不必感激,只当本侯日行一善。
若执迷不悟,他日风光不再,勿谓言之不预也。”
说完,夏江侯便当真挥了挥手,示意轿夫们抬轿。
厚厚的帘幕也垂落了下来,遮住了舆轿中的狗男女。
赵都安于轿帘抖动落下的瞬间,隐约与一双妖娆妩媚的眸子对视。
那双眼眸里,没有情绪。
“起轿!”
轿夫低喝一声,壮硕的汉子们同时扛起沉重的深红木杠,迈开大步。
云阳公主的舆轿绕过马车,径直朝朱雀大街的另一头去了。
围观的人群亦作鸟兽散。
可想而知,要不了多久,夏江侯当街训诫赵使君的八卦,便会于茶楼酒肆传开。
“大人?您……”
车夫小王看向上司,有些忐忑。
赵都安眯着眼睛,端坐在车厢内,手中的刀鞘终究没有拔出,笑道:
“你担心本官对其出手么?放心,不至于。”
车夫小王松了口气。
身为梨花堂的一员,见识过赵都安的肆无忌惮,他还真担心,上司受不了夏江侯的“训诫”,当街翻脸。
却听赵都安幽幽道:
“对方想要激怒我,我若真上当,岂不是如他所愿?”
车夫小王愣了下,后知后觉:
“大人您是说,夏江侯故意说那些?”
“不然呢?”赵都安吐了口气,意味难明道:
“宗室勋贵中的确有蠢货,但一下碰到两个,也未免太巧。”
云阳公主的初次登场,的确刷新了他对这名“放荡”公主的刻板印象。
从始至终,对方皆犹抱琵琶半遮面,始终藏在帘后,只推出个姘头打前锋。
赵都安若真敢动刀,一来,还真未必能稳赢夏江侯。
二来,也会落下把柄。
须知,大虞王朝的律法,明确保护贵族。
赵都安揍过宁安县子,因对方爵位太低,无权无势,才忍气吞声。
至于纨绔李浪,虽是公主的儿子,从血脉角度算皇族宗室,但身上却并无爵位。
而夏江侯不同,虽无实权,但“侯爵”封号在身,无理也胜三分。
“我承认,有点低估这个女人了。”
赵都安叹息一声。
云阳公主当街放侯爷,令赵都安硬吃下这个闷亏。
也幸好他经过这段时日,已收复了梨花堂。
故而,倒也不担心此事动摇他的威信。
“走吧,先回衙门。”
赵都安说,心中却暗暗警惕,总觉得云阳公主的报复,绝对不只是口头警告几句。
……
……
接下来路途顺利,当赵都安抵达梨花堂时,已过了点卯时辰。
院中大梨树上,青涩的梨子也即将成熟。
“大人,您来了。”
机要秘书钱可柔抱着一叠案牍公文,眼睛一亮:
“属下替您点卯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