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晗更冷静些,明锐察觉出气氛不对,沉声道:
“我与海棠刚回城,于城门口听闻今日三司会审,故而前来。”
赵都安却不在意这些,第一句问的是:
“此行可顺利?”
海棠与张晗心领神会,同时点头。
赵都安笑了。
笑容中,带着几分感慨。
虽说按照路程计算,二人也该回来,但如此巧合,赶在这公堂上,却好似天意一般。
“莫非,十三前死去的那些冤魂,也在默默助力么?”
赵都安不禁遐想,心道,戏台既已搭好,东风已至,那便择日不如撞日。
“我已无事。”赵都安先对两人解释了一句。
然后转回身,直视高高的“公案”上方端坐,如神灵般的大理寺卿,眼神冷漠:
“轮到你有事了。”
继而,不等周丞做出反应,赵都安便朗声道:
“还请诸位大人稍坐。今日,三法司长官俱在,我斗胆,欲递上诉状一张。”
“诉状?你欲要状告谁?”刑部尚书皱眉,道:
“本官话且说在前头,你若说的,是要告周廷尉诬陷你……”
赵都安却摇头:
“我所状告之人,确系周丞。却非陷害我,而是十三年前,周丞伙同王山,前任诏衙督公王震等人,迫害忠良,祸乱朝纲,诬陷冤杀大理寺少卿薛琳等数十官员一案!”
声如惊雷!
当他说出这番话,本已欲要散场的围观众人,皆愕然驻足,怀疑自己听错了。
还有反转?
“薛琳?那是谁?”钱可柔等人茫然。
郑老九目露追思:“那已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不少上了年纪的官员,皆被触动,想起了这桩往事。
高堂上。
今日以“看客”自居的袁立眼中溢出笑意,扭头看向周丞。
却见这六旬老人在听到“薛琳”二字时,绯红的官袍下意识抖了下,瞳孔骤然收窄。
继而面皮抖动,勃然变色:
“贼子,既胆敢污蔑本官,来人……”
“周大人,”刑部尚书却突然按住他的手,沉声道:
“这里是公堂。”
继而,这位在裴楷之倒台后,行事再无掣肘的“皇党”大臣看向赵都安,平静道:
“赵缉司,伱可当知晓,若无实证,诬告三品大员,乃是重罪。你确定还要说?”
“多谢尚书大人提醒,”赵都安只是道谢。
刑部尚书叹息一声,知道今日之后,朝堂恐又要震动了。
没了周丞阻拦,赵都安缓缓踱步,却是不疾不徐,讲起故事来:
“诸位都知,我诏衙有监察百官不端之责,不巧了,自上次冲突后,周廷尉暗中查我,而我,同样也查了周大人……”
接着,他开始讲述,自己如何请动两名同僚相助,从丢失的卷宗入手,一路寻访薛琳后人,从薛暄口中,得知昔年真相。
过程中,隐去了自己是受女帝指派,只推说是自己想查
——这很合理,毕竟赵使君睚眦必报,凡得罪他的,必遭打击报复的刻板印象,早已深入人心。
而当他复述了薛暄口中的真相后,堂外骚乱起来。
王山原本煞白的脸色,已经近乎透明。
“一派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