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赵大人,竟隐瞒身份,接近董家大少,却不知是存了什么心思?幸好今日三公子撞破,否则岂不是给你得逞?对董家不利?对太师不利?”
好帽子……赵都安都想给他敏捷的才思鼓掌。
他猜测,背后鼓动董三找自己麻烦的,就是“李党”这群读书人。
对方早“埋伏”在附近,只等他还击,就跳出来,却不想横生枝节。
如今见董大出场,只好临时换了个理由。
“不是……”董大就想解释,这事有点复杂……
但周围早摩拳擦掌,蓄势待发的读书人们不给他机会,当即纷纷开口,斥责赵都安:
“方才你拔剑动手,意欲做什么?真当神龙寺斋园,是可以撒野的地方?你置神龙寺于何在,你置后园诸公脸面何在?”
“是谁指派你这样做的?你奉了谁人的命令?”
“你还当众诬陷三公子……说他故意挑衅,实在令人不耻……”
群情激愤。
读书人厉害在嘴皮子上,这会以许翰林为首的读书人纷纷开口,怒斥赵贼。
赵都安一言不发,只是冷眼看他们。
“陈大儒来了!”
忽然,有人喊了声,只见远处有一名腐儒打扮的老人走来,似被这边吵闹声吸引。
正是翰林院大学士之一,陈正儒。
赵都安对这个名字不熟悉,第一次听到,还是董大不久前给他说过。
陈正儒走到近前,先皱起眉头,喝道:
“住口!斋园内呼喝,成何体统,发生何事?”
许翰林“大喜过望”,忙道:
“老师,你可来了……”
接着,他飞快将经过描述了一番,在他的讲述中,董三的恶行被轻轻代过,形容为“说了几句怪话”。
赵都安的行为,却被痛批。
仿佛十恶不赦。
“竟有此事,”陈正儒勃然大怒,抬眸看向赵都安,冷然道:
“早听闻京中出了个能吏,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在中元祭神之日,这佛门清静斋戒之地妄动刀兵,只因些许言语,便欲杀人,更胆敢侮辱当朝太师,欺瞒董家公子……
好一个能吏,好一个赵使君,老夫今日却是开了眼界,京中竟有你这等狂徒……
先前听闻有人将你与韩半山相比,老夫还以为是个人物,如今看来,将你二人相提并论,才是辱没了韩粥,辱没了修文馆众青年学士,更辱没了太师威严。”
赵都安耷拉着眼皮:
“说完了?”
陈正儒见他一副无所谓姿态,沉着脸:
“孺子不可教,你有何话说?”
赵都安正要开口,终结这场闹剧。
忽然,人群之外,斋园入口方向,传来骚动,有人喊着“修文馆学士”的名号。
渐渐清晰。
人们才知,修文馆的学士们抵达了。
霎时间,许多围观看热闹的人们移开视线,伸长脖子,好奇打量这群新贵。
陈正儒,许翰林等人面露喜色,心说来得好,正好将事坐实。
他们不怕闹大,就怕闹不大。
“爷爷他们来了?”
董大脸色微变,一时也不知如何收场。
地上跪着的三公子悄悄爬起来,鬼鬼祟祟往外挪,今天的事闹的太大了,已超出他预想。
“韩半山!久仰久仰……”
“郭解元,可还记得我?”
“王公子……令尊近来可好?”
许多人攀附过去,笑脸相迎。
那边的热闹,与赵都安这边的剑拔弩张,形成鲜明对比。
而这时候,刚为新政收尾完成,前来赴会的一群修文馆学士也被这边聚拢的人群,吸引了注意力。
不禁好奇地走过来,想一探究竟。
陈正儒微微一笑,递给学生许翰林一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堆笑主动上前:
“半山兄……”
韩粥一头雾水走过来,看到大学士陈正儒,与同僚许翰林时,微微皱眉。
继而,视线落在了亭中某人身上,脸上顿时绽放亲切笑容。
径直迈步走来。
外人只以为,是韩粥与许翰林同袍情谊,不禁羡慕。
许翰林却有些诧异,他与韩粥关系只算一般,为何对方这般热情……
然而下一秒,他就知道了原委。
只见韩粥径直与他擦肩而过,看都没看他一眼。
而是来到赵都安身前,拱手笑道:
“赵学士,方才我等还猜你会在哪,却不想,进门便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