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回来了。”
等在寝宫外的莫愁恭敬地道:
“薛枢密使已派人送来消息……”
“去书房说。”返回寝宫的徐贞观淡淡说道。
从踏入皇宫那一刻起,在寂照庵中引起的心绪,便被她抚平。
御书房内。
莫愁依次将王恒倒台的后续一系列处置命令,以及薛神策呈送的,关于相关叛徒皆被逮捕的消息汇报完毕。
又道:
“天师府神官还留了一些活口,丢在神机营中,如今已派人转押至诏狱,如何处置,恳请陛下定夺。”
徐贞观靠坐龙椅,望着铺明黄绸缎的桌案上的灯罩,静静出神,随口道:
“照常审问吧。”
“是。”莫愁应了声,旋即小心翼翼道:
“陛下,那此事后续的如何向朝臣公布?是否明日早朝要……”
“推在匡扶社头上即可,”徐贞观略显疲惫地说,然后,她仿佛下了某个决心,说道:
“同时,草拟一份公文,下发朝堂上下各衙门。就说……”
她停顿了下,轻声道:
“就说,朕知晓朝中有人暗通逆贼,尚未肃清,以明日为界限。
明日之前,过往一切种种,私通逆党也好,投靠旁人也罢,朕一概不再做追究。
明日之后,再私通者,便是与朕为敌,罪无可恕。”
“传令枢密院,除了今日曝出的这些蛀虫外,无须再做牵连。”
“传令诏衙,之前调查暗通逆党之臣,一应资料,予以烧毁。”
莫昭容愣住了,整个人好似没听清一般,难以置信道:
“陛下,您这是要大赦?”
她旋即想到,王恒在宴会上那番话。
猜测,乃是陛下受到触动,才予朝臣以大赦。
她一时被这大气魄震了下,不禁道:
“陛下,您这般做,只怕许多人未必领情,也未必肯信。”
徐贞观却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他们信也好,不信也罢,朕只求一个心安,若能令下一个王恒迷途知返,放掉一些人,又有何难?”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她心中回想着赵都安这句话,胸口那种种郁气,一吐而空。
隐隐之间,好似心境都更澄澈一层。
莫愁仰头,憧憬而仰慕地望着女帝,心神摇曳,轻声说道:
“陛下有此气魄,乃万民之福。”
徐贞观笑骂挥手:“去忙吧,朕也乏了。”
莫愁嗯了声,然后突然想起什么般,道:
“陛下,还有一个事要给您说。”
“哦?”
“底下送来折子,淮安王的女儿,郡主徐君陵即将入京。
说是为百年一遇的‘佛道斗法’而来,算上这帖子路上耽搁的时日,想必距其入京,也不远了。”
徐贞观略惊讶:“君陵要来么……”
莫愁担心道:
“陛下,虽说每一次佛道斗法,都会吸引许多人入京观看,但值此新政颁发,朝堂初稳之际,淮安王派这位才名远播的郡主前来,只怕未必只是看热闹。”
淮安王,徐安。
乃是坊间并称的“八王”之一,其王府驻在淮水道,正是富庶的江南地界。
虽实力远不如八王之首的“靖王”,却也不是个简单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