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三个被牛皮绳绑缚,嘴巴里堵着破布,鼻青脸肿的官差给拎了过来,就丢在门口,整齐地跪在地上。
三人一夜没合眼,这会也早酒醒了,看到赵都安后,眼睛一亮,呜呜地挣扎起来。
徐祖狄笑着说:“赵大人不妨问一问,本世子说的是真是假?”
赵都安扭头,看向门口的三名下属,神态平静地道:
“世子说,你们昨夜……可有此事?”
他将对方的说辞讲了一遍。
三名下属跪在地上,默默垂下了头,也不再挣扎,俨然是默认了。
这种事,太容易调查,他们不敢在缉司面前说谎。
直系上司侯人猛脸皮涨红,骂道:“没用的东西,就知道给大人惹麻烦!”
三人畏畏缩缩,不敢抬头。
赵都安叹了口气,转回头,看向徐祖狄,认真道:
“御下不严,倒要劳烦世子代我管教了。”
徐祖狄笑了笑,大度地表示很乐意帮忙。
赵都安话锋一转,道:
“但国有国法,堂有堂规,本官的手下做错了事,挨打是他们自找的,我不说什么,但也没有给旁人扣下的道理。”
徐祖狄静待下文:“所以?”
说完,他皱起眉头,呵斥道:“手劲大了。”
身后的美婢一哆嗦,如受惊的小兽,一个劲告罪,手法也更轻柔了许多。
赵都安顿了顿,说道:
“我今日过来,自然还是要将人提走,等带回衙门,自会从严处罚,绝不姑息。
他们打了人,造成多少损失,汤药费之类,我私人替他们赔偿,身为主官,我也该担一部分罪责,可代他们向伤者道歉。”
说完,赵都安又站起身。
在众目睽睽下,走到摆满了美酒和吃食的长案前,拎起酒壶,又拿过来一只大号酒樽,满满斟了一大杯,放下纯银酒壶时说道:
“至于惊动世子,我罚酒一杯,殿下以为如何?”
罚酒!
听到这话,侯人猛与三名跪在地上的校尉愣住了,继而急了。
寻常时候,罚酒不算什么,三五好友玩笑之语,无人在意,但场合不同,很多事情的意义便不同。
在上层圈子里,脸面比钱财重要的多,赵都安今日肯为下属罚酒,向世子低头。
不用明日,整个官场就会传开此事,所有人都会知道,青州世子压了赵都安一头。
这是涉及脸面的事。
“大人!”侯人猛大急,迈步上前,就要争夺酒杯,“属下是他们直属领头,这酒我来喝!”
堂下绑着的三人也是瞪圆了眼睛,面露惭愧,眼眶发红。
徐祖狄没吭声,似在思考。
旁边的李浪先跳了起来,指着侯人猛骂道:
“你算什么东西?你也配和我表兄说话?”
他又脸色阴沉地盯着赵都安,泄愤般道:
“罚酒就算了?你想的美,若真有诚意,不如也跪下,让我把你腿打断一条如何?!”
“李浪!”青州世子不悦地沉声道,这次直接叫了名字,瞪了这个不成器的表弟一眼。
手中一柄折扇,却啪的一下,挡住了赵都安去拿酒樽的手。
徐祖狄身体微微前倾,隔着一条长案,与一身戎装的赵都安对视,笑着说:
“赵大人客气了,话都说到这份上,本世子又岂是得理不饶人的?人你可以带走,赔偿什么的,多少也没关系,本世子还不至于做出讹人钱财那种事,至于这罚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