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碍于赵都安身份,不好贬低罢了。
“赵大人,老朽只能说,以我读书多年所见,却不曾听闻圣人说过类似的话。”他委婉地道。
“这样啊。”赵都安有些失望,笑道:
“本官知道了,呵呵,我还有事,便先走了。”
“呃……不敢耽搁大人时间。”宋举人拱手,目送马车辘辘远去。
……
等确定车马离开,他茫然地站在原地,拧紧眉头,总觉得古怪的很。
是自己多想了?
难道,人家就真的只是偶遇自己,闲聊几句?
是了,自己一个地方上的小举人,又算的了什么,值得女帝宠臣专门针对?
这样一想,他也眉头舒展,放下心来,迈步往回走,只是走了几十步,又再次拧紧了眉头:
“心即理,致良知,知行合一……”
“这话……似乎……”
初听时只以为是妄言,但此刻琢磨,却有如十年老茶,渐渐氤氲出滋味来。
宋举人想着这句话,不知不觉,走回了下榻的客栈。
正阳学派一百多名弟子入城,一座客栈自然住不下,故而,是分散成好几个客栈居住。
宋举人没能与恩师住在一起,只与几位师兄弟,选了同一家住。
他迷迷糊糊上了楼,忽然一侧房门打开,他不慎与之相撞。
“啊,宋师弟,你可撞到了?伤了没有?”
屋中走出的,赫然是一名气度神采不凡的中年人,约莫三四十岁,却叫更年长的宋举人师弟。
此人名为陆成,乃是正阳先生得意门生之一,是一众弟子的“师兄”,也是正阳学派中,真正得到了“真传”的弟子。
正所谓学无长幼,达者为师,故而这一声师弟并不突兀。
“陆师兄,我没事,只是在想一些事。”宋举人回过神,摆手表示自己无碍。
陆成笑道:“咦,你独自回来的?”
“恩,”宋举人简略将自己这一队人,给国子监赶出来的事说了下。
然后,他近乎鬼使神差地道:
“师兄,我有一事不解,我回来时,遇到一……呃,相熟之人,与之攀谈,提到了正学,对方提出了一个观点,我想不明白。”
陆成微笑道:“哦?且说来听听。”
“心即理,致良知,知行合一。”
“……这,倒是……有趣,且容我思量一二。”
“好,我先回屋,晚些再来向师兄请教。”
宋举人告辞,知道学问这种事,须得仔细思量。
……
陆成回到房间,关上门,咀嚼着这几个词。
起初还不很在意,但渐渐的,眉头也拧紧了起来。
他坐了一阵,只觉口干舌燥,起身拎起茶壶,给自己倒水,只是倒水的功夫,脑海中突兀划过一道闪电。
有如五雷轰顶!
心即理……
致良知……
知行……合一?
陆成如遭雷击,大脑骤然被慑住,进入了深度思考状态,双眼无神,脑子里却已无数念头沉浮。
“哗哗……”
茶水从杯中溢出,他也没有察觉,任凭一壶水都流淌在桌上,又沿着桌面哗啦啦淌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