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德拉老师呢,还没回来?”叶芝询问院子里训练投掷飞斧的格蕾。
砰!
格蕾的飞斧钉在训练假人身上,旋即抬起掌心,斧柄上的卢恩符文回应着她的法力,飞回她的手掌,稳稳当当地接住。
“还没呢,雪鸮也没有回来,他俩难不成去钻研法术去了?”格蕾挠了挠头,旋即好奇问道,“你不是说出门转转吗?有什么发现?”
“没什么发现。”叶芝在庭院里的茶桌落座,平静地说,“今晚早些休息吧,我们耐心等待坎德拉老师来处理就行。”
“你嘴上说着早些休息,不会晚上背着我偷偷出去调查吧?”格蕾眯起眼睛。
叶芝端起茶杯,饮了口滚烫的红茶,额冒冷汗:“怎么可能呢,哈哈。”
这就是龙裔的直觉吗,好可怕!
格蕾虽然直觉敏锐,但是相当好忽悠,歪头想了想,相信了叶芝的鬼话,旋即恍然道:
“哦,说到调查,刚才大胡子侦探…就是那个克兰,来行宫拜访,但是你正好不在,我就打发他回去了。”
叶芝一怔,克兰竟然也来了,看来今晚又得闹出好几条人命了。
“咕!”
魔宠位面里,雪鸮传来感应,它和坎德拉老师不回来吃晚饭了,他俩要继续钻研奥术。
雪鸮过于醒目,不便在今晚行动中出现,这次行动毕竟是以马甲行事,也不好让坎德拉老师知道。
“你俩继续学习吧,雪鸮,回来前和我说一声。”叶芝叮嘱道。
“咕!”(知道了!)
“不用等他俩了。”叶芝看向格蕾,“我们先吃晚饭吧。”
“好!”格蕾露出笑容。
看着格蕾的笑靥,叶芝心头一动。
自己只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保护身边珍视的人,这便已经足够。
为此,自己必须将使徒这一悬在头顶的威胁去除……和邪眼使徒纠缠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该做个了断。
……
布罗肯山,修道院。
哥特式的主楼塔顶直刺云端,修道院肃穆而压抑,在主楼正门前的石板路上,修士们纷纷色变,看向迎面走来的丑陋怪物。
他就像是受到上帝诅咒一般的畸形儿,佝偻着背,蹒跚走向主楼。他赤着脚,脚掌被划破留下一条长长血横,丑陋的脸上满是悲伤。
看着他的背影,修士们低声议论。
“这就是审判长大人收养的那个孩子吗?”
“是啊,今早就是他破坏了魔女审判仪式,让审判长大人的心血全部泡汤!”
“真是可恨,审判长就该将这怪物送上绞刑架!”
正门口,小安德尔看到遍体鳞伤、踉跄归来的钟楼怪人,满是吃惊,旋即快步上前,搀扶起莫多,埋怨道:
“莫多,你都干了些什么?审判长大人的计划完全因为你而泡汤了!”
莫多低下脑袋,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神态满是沮丧。
“审判长大人,正在审讯室里拷问魔女,等他出来之后,你就赶快向他认错,说不定还有回旋的余地。”小安德尔试图拉起莫多,道:“快,我们快去审讯室门口等他,别让审判长大人再因为你而生气了!”
两人来到一间紧紧关闭着的金属门前。
在金属门旁边,站着约有三米高的巨汉,他穿着全身板甲,戴着刽子手的丑恶头盔,手里握着一柄巨斧。
看到钟楼怪人,巨汉的身躯剧烈颤动,像一头暴怒的野兽,悍然举起手中巨斧,斧身燃起炽热的熔炉斗气,就要将莫多当场枭首!
“德隆哥哥!”小安德尔赶忙跪地求情,“莫多他只是受到了魔女的诱惑,才会犯下罪恶,现在他已经真心悔改了!”
巨汉与怪人同为噩兆后裔,熔炉斗气比起莫多还要更为凝练,身上散发铁锈与血腥气味,犹如从血海尸山里爬出的恶鬼。
他全然没有听从安德尔的求情,高高举起巨斧,自喉咙里挤出沙哑声音:“背叛者……死!”
“不要!”小安德尔护在莫多身前,张开双臂,脸色苍白,语无伦次地道:“德隆哥哥!你也该先听听审判长大人怎么说吧!”
刺耳而痛苦的惨叫声,自审讯室里传来,那叫声极为凄厉,渐渐低微,旋即自审讯室飘来浓浓的血腥味。
门被打开一条缝隙,小安德尔瞳孔收缩,通过那条缝隙,看到令他胃部翻江倒海的血腥场景。
“你们三个又开始争吵了吗?”
佩德罗审判长身穿黑袍,面带慈祥的微笑,用手帕擦拭着双手,拉上审讯室的把手,道:“还是和小的时候一模一样啊。”
砰!
铁门再次关闭。
巨汉‘锵’地握持巨斧,行刑面罩下的双目猩红,喘着粗气:“他……莫多,背叛你,该杀。”
“他没有背叛我,他只是犯了一个小小的错误。”
佩德罗缓缓蹲下身子,将手帕放入黑袍上衣兜,捧起莫多的脸颊,用手擦拭去他丑陋脸上的泪珠,低声道:
“莫多,你是个好孩子,对吗?在你们这些孩子里,我最看重的就是你,还记得吗?”
钟楼怪人发出呜咽,泪水不断滚落。
“不要哭泣,神不愿看到信徒的泪水。”
一束夕阳洒在佩德罗的身上,照得他的身躯格外伟岸,方脸上扬起咧至耳根的笑容。
“既然是你将她放走的,就把她再带回来,莫多,神会原谅你的过错。”
小安德尔看着审判长的背影,双目里逐渐泛起敬仰与憧憬的明亮光芒。
而手持巨斧的刽子手,早已痛哭流涕,只能发出呜咽声。
*
黄昏笼罩。
斯登堡,孤儿院。
一位身材佝偻的妇人,将一本封皮破旧的厚厚手册,递给克兰。
“这些年来,被收养走的孩子们,都记录在这本手册里了,男爵大人。”
克兰接过手册,信手翻阅,有些感叹:
“想不到,这座孤儿院里竟有会读书识字的人,还能做到逐个记录。”
“是修道院里的好心修士,帮助我们完成的记录。”
老妇说道:“因为大部分的孩子,都是被修道院领养走了。”
克兰浏览着手册上的记录,沉吟道:
“他们收养的标准是什么?”
“没有标准,他们就连畸形儿都愿意收养,是善良的人啊。”
克兰目光闪烁…畸形儿?是因为噩兆后裔适合充当打手的缘故吧。
自己本来是为了调查魔女的背景,才来到孤儿院,却不曾想还有意外收获。
安东尼先生还提过,修道院还经营致幻药物的买卖……这趟水可真够深的。
“夜晚就快到来了,先生,您还是尽快回家吧。”老妇把手册从克兰手里抽回,道,“再过一阵子,疯掉的姑娘们,又该到街上舞蹈了。”
“我喜欢舞蹈。”克兰微微一笑,“舞步跳错了可以继续接上,比起人生要简单许多。”
“总而言之,感谢你的配合。”克兰摘下猎鹿帽致意。
“男爵大人,您哪里的话。”老妇诚惶诚恐,将克兰送出孤儿院。
克兰来到一间营业到凌晨的酒馆,静静等待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在喧闹声与啤酒气味之间,烟雾缭绕,他的眼神格外清醒。
铛!铛!铛!
午夜的钟声敲响。
克兰离开酒馆,在夜晚的寒风里紧了紧风衣,却见街道尽头,大教堂前的广场,灯火通明。
斯登堡的领主是个极为乐观的家伙,发现舞蹈瘟疫一时半会无法解决,那不如就让她们尽情跳舞。领主甚至命人在广场前放置了火把与篝火,命令乐手们演奏音乐,只要舞步不停,音乐就不能停息。
舞步踢踏作响,舞裙摇曳飞扬,姑娘们里有贫民有贵族,此刻忘却地位之分,如同魔怔般在广场上狂舞。在这些人群之中,一位少女的舞姿格外优美,令克兰的呼吸不由一怔。
哐哐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