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怀安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右臂,那里确实有一个月牙形状的胎记。
“应该是吧,从我记事起,就有这个印记了。”
云润同深吸一口气,有一种做梦的不真实感。
“我能看看这个印记吗?”
这个要求多少有点奇怪,不过对方也是男人,还是比自己更高军衔的首长,许怀安也就同意了。
他解开袖口,挽起袖子,露出自己右臂上的月牙印记。
云润同凑近仔细的打量着。
飞机里明明温度适宜,他额头上却渗出细密汗珠,顺着皮肤滑落下来。
表情一点一点从紧张变得兴奋起来。
无数次在梦里,梦到自己靠这个月牙形胎记找到失踪的儿子,却不想有一天,成真了。
当年,舟舟刚丢的时候,他怕自己忘记这个胎记的样子,还特地仔细的画了下来,经常拿出来看,一遍一遍的重新记录,生怕自己忘记。
终于有一天,他还是靠着这枚特殊的印记,找到了孩子。
是的,他几乎有八九成确定,这个年轻人,就是他丢失了二十多年的儿子。
虽然随着他长大,这个印记也长大了很多。
但一样的位置,一模一样的形状,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他想起那年妻子说,润同,那孩子跟你年轻的有几分像,气质也像。
他们曾经擦肩而过,却生生错过了。
如果他们当时去求证一番,是不是就能更早的找到他了?
想到这里,云润同的手微微颤抖起来,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被自己弄丢了二十多年的儿子。
他有心马上告诉他一切,又觉得这个环境不合时宜。
更重要的是,他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感觉所有的语言都变得很苍白。
于是他想迂回的先跟他套套近乎,拉近距离,再说其他。
许怀安见他不再看,就放下衣袖,扣上扣子,板板正正的坐好。
“这个印记还挺特别的,对了,还没问你的名字?”
“我叫许怀安。”
“你好,许怀安,我叫云润同。”
云润同掏出手绢擦干净自己的手,然后把右手递过来示意他握手,一脸认真的样子。
许怀安顿时吃了一惊,不仅仅是他,前后座的其他军人,警卫员,都悄悄的在心里土拨鼠叫。
这小子什么身份,值得首长这样低声下气的跟他自我介绍。
云润同一直伸着手,等着许怀安。
许怀安受宠若惊的伸出手回握住云润同的手。
双手交握的这一瞬间,云润同的眼眶湿润了,这一刻,他等了太久太久,紧紧的握住儿子的手,不想松开。
一个人的一生有多少个三十年呢?他曾以为这一辈子都见不到儿子了。
老天爷终究还是没有亏待他,在他已经绝望的时候,把他送回来了。
今天他本来应该在广省停留一天,临时接到通知赶回京市。
可能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在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日子里,坐了一趟飞机,遇到了一个有趣的年轻人,而这个人,竟然就是他苦苦寻找了这么多年的儿子。
许怀安本来以为握一下就行了,哪知道云润同一直不放开,握的他手心都出汗了,尴尬的往回缩。
云润同不舍的放开。
“我听你口音有点像东北的?”云润同在沈杨军区多年,对这种口音很敏感,他清楚的记得,当年家里那个保姆就是来自东北。
所以他一直选择待沈杨军区,一待就是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更方便找到孩子。
“嗯,我是东北人。”
“你是哪一年出生的呢?”
“四八年。”
时间对的上,云润同捏着的手又紧了几分。
“你一个人在外面,父母应该很不放心吧?家里还有兄弟姐妹吗?”云润同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许怀安虽然感觉有点别扭,这首长怎么查户口似的。
不过他还是老实的回答:“我家姊妹四个,我是老二,夹在中间最不受宠,十六岁就出来自己谋生,倒也自在。”
云润同听着他云淡风轻的话,心里揪着疼起来。
十六岁就自己谋生了吗?
“你父母…待你不好吗?”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压抑着疼痛,紧紧着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