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历克斯不让自己想任何麻烦事,至少现在不行。要是她没有奶,她该怎么喂孩子?亚历山大的小马们看见她过了一夜就康复了会作何反应?这些事情目前都无关痛痒。
现在他们的人口数量如此之少,婴儿室从来都不算热闹。一个月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新生儿,他们没有理由安排小马全职看护,一般都是由奥利弗或者他的一位医疗助理负责所有事务。不过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在这看护的换成了阴云遮天。
她正在房屋一角休息(她居然还穿了一身定制的护士服),身旁是她的大女儿艾米。这只幼驹已经能自己走路了,但她还是被固定在了婴儿摇椅上。她貌似很不喜欢这个玩意。
“我擦,”阴天说。“你这就下地乱走了?陆马都是磕了药的吧?”
房间中央有一个独立的恒温箱,各种不断鸣响的仪器和加热灯在自顾自地运作,就像这个世界没毁灭过一样。在箱子正中,亚历克斯的第一个孩子就躺在那里。
她感觉到有某种东西——某种与她的魔法毫不相干的情感在他们之间酝酿。她透过玻璃望向里面的幼驹,凝视着他那与她类似但更偏蓝的毛皮,凝视着他那与奥利略有几分相似的一缕缕鬃毛。她感觉到了那种自人类诞生以来,所有母亲(以及其他少数人)都很熟悉的情感。看到她平安归来,阴天松了一大口气,走上前拥抱她,但她几乎没注意到这一切。她的眼睛根本就移不开。直至最后她把这只小马搂在怀中,她的内心才终于得以满足。
好吧,是捧在蹄子上。
这种情感和她生活中变得愈发怪诞的许多事情不同,它没什么超自然的成分,只是蕴藏在这双灵动的大眼睛中普普通通的爱。“看来你是对的,”她抬头对奥利弗说道。他已经切换到了工作状态,开始在附近徘徊,仔细观察他们两个的身体情况,想从中看出他们有没有身体不适的迹象。看来他越远离她的死亡现场,他就越能找回他的临床态度来。“我觉得科迪就是个很适合他的名字,科迪·皮特曼。小宝贝,这就是你的名字了!”这个婴儿好像在对她微笑,至少她是这样想的,于是她也微笑以对。
“这个名字可不是特别合适,”阴天不咸不淡地说道。“要是他是个人类小孩子,它可能还不错,但他是只小马。你得给他起一个小马名字。”
“就叫科迪了,”奥利弗貌似有些恼火。“我和亚历克斯就这事谈过。要是男孩,他就叫科迪,否则就叫玛丽。”
阴云遮天漫不经心地翻了个白眼。“好吧,我无所谓,反正到时候一辈子被指指点点的又不是我的孩子。对不对啊,真火?”
这只幼驹从婴儿床上抬起头来望着她,开始不停啼哭和挣扎,想借此摆脱她的束缚,但阴天没把她放开。
“科迪,”亚历克斯最后又把这个名字念了一遍。“没问题,挺顺口的,还挺时髦。”
阴天在墙角小声嘀咕了几句。
几小时后,他们转移到了另一间病房。那里没有亚历克斯上次死亡遗留下来的体液,阴天也就不穿护士服了。考虑到她得负责照顾婴儿和她那只有几个月大的幼驹,这算是个好事。
“我们会想出办法来的,”她温柔地安慰她。“秘纹把所有魔法书都读了一遍——他可是有一年多的时间来干这个。我敢肯定,艾奎斯陲亚肯定有个法术就是为这种情况而准备的。”
亚历克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的小儿子,随时准备扶稳他防止他摔倒。但幼驹与人类婴儿不同——他们几乎一出生就能站立和行走,因此他并没有摔倒。“你觉得真有个给小马催乳的法术?”
“艾奎斯陲亚应该得考虑这种问题,毕竟农场里的动物也不能随时随地产奶。人类有配方乳……但说不定艾奎斯陲亚就做不出这种东西来,所以他们得发明一个法术。”
“你能去问他吗?”她软倒在地,开口询问。“要是我去问他……他说不定会直接把它在我身上固化个好几个星期。”
“当然了,”阴天说。“当然没问题,我也不希望这成为你的一次痛苦回忆。当时还不是你说我们都得为马口增长出一份力,尽量多生小马驹吗?”
她回忆起了在手术台上被生生切开的情形,浑身战栗。这是她记忆中最痛苦的一次死亡,至少也是之一。“我想,我恐怕不会再要孩子了,阴天,除非我能再长大些。事实证明,即使我到了可以生育的年纪,这也不代表我的身体已经完全成熟了。奥利弗尽了力,但我们的医疗条件确实和过去没法比。”
还好奥利弗已经去休息了。他早该如此,哪怕是陆马魔法也只能让小马不眠不休坚持到现在。“那可真是……太恐怖了。”她就说了这么多。她不想对其他小马详细解释她的死亡过程,哪怕是对阴天。
有谁敲了敲门,随后把门推开。亚历克斯抬起头,毫不意外地看到艾德和莫里亚就站在门外。她没看见乔瑟夫,但她能看见他们用各式各样的玻璃托盘端着食物,莫里亚甚至还用魔法把一个桌子(虽然它只是个小号折叠塑料桌)飘在身后。她过去这一年里真的在使用假角方面进步颇丰。她用蹄子推着一辆婴儿车,迪克就安详地在里面熟睡。他是他们所有孩子中年纪最大的一位,也相当有礼貌。和他爹一点都不像……
小主,
“亚历克斯,嗨。”艾德说。“你不应该在床上休息吗?”他看了阴天一眼,但并没有为她照顾科迪而说些什么。亚历克斯都怀疑他是不是根本就没看见。
那就是说他们现在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不了,”她说。“我更担心科迪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