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祥没法子,唯有迎出来,但七姐姐似乎并不打算往里走,停在门前问他:「胤禵是不是伤着了?」
胤祥点头又摇头,笑得好生无奈。
小宸儿道:「姐姐要你查看一下胤禵身上有没有伤,他脸皮薄又倔强,伤了也不愿说的。若是不打紧的皮外伤,你们自行处置,可若不好,他疼得厉害,千万不能瞒着。」
「是。」
「胤祥,姐姐哭了。」
胤祥猛地抬起眼,担心地问:「为何,姐姐也受伤了?」
小宸儿说:「是姐姐带着胤禵出去玩的,没把弟弟看好,胤禵今日若有个三长两短,她怎么向阿玛额娘交代,更重要的是,姐姐舍不得胤禵受伤呀。」
胤祥说:「十四认错了,说是他的不是,可他的脾气姐姐知道,这话也就对我说说,要他去向五姐姐赔不是,除非阿玛额娘逼他。」
小宸儿叹气:「若是阿玛额娘逼的,姐姐才不稀罕。胤祥,好生看着胤禵,他若活蹦乱跳没事的,明日你们还能进山去玩,只不过姐姐未必去,她吓坏了。」
事情闹成这样,胤祥已经没兴致打猎了,只想平安度过这两天,姐姐和弟弟都没事才好,他道:「我会照顾好胤禵,但明日的事,明日再说吧。」
小宸儿拍了拍胤祥的胳膊,转身离开了,小安子凑进来问,要不要他伺候主子们,胤祥命他打水来,但没让进门,自己端着回来找弟弟。
听得脚步声,十四才从被窝里探出脑袋,见只有哥哥一人,才松了口气,问道:「七姐姐走了?」
「走了,你把裤子脱了。」
「做什么?」
胤祥一脸严肃地说:「可不是蹭了一星半点,处置不好要吃更大的苦,到时候全天下人都会知道,十四阿哥屁股开花了。」
十四觉得自己好丢脸,但在哥哥跟前没面子,总好过让所有人笑话他,很勉强地从被窝里爬了出来。
胤祥顺手摸了摸弟弟的脑袋和全身筋骨,好在除了怕痒,十四没有其他痛处,待处理好伤口,为他换上干净的衣衫,就要他老实趴着,等伤口结痂长皮,别再蹭破了。
终于安生下来,十四埋着脸嘀咕:「她在山里那么大声地骂我,所有侍卫太监都见到了,还能瞒着皇阿玛和额娘吗,皇祖母最偏心她,一定会怪我。」
胤祥冷冷地问:「她是谁?」
十四抬头看向哥哥,不免心虚,眼神飘忽地说:「五姐姐。」
胤祥道:「我们不仅是弟弟,也是哥哥,十五阿哥、十六阿哥长大会学我们的样子,将来他们提起十四哥时,也满口他啊你的,你便高兴了?「
十四别过脸去,气呼呼地说:「骂我就是了,不必东拉西扯,我知道十三哥你也偏心五姐姐。」
胤祥道:「我不仅心疼姐姐,还心疼弟弟,见你破皮流血,巴不得是我替你受伤。」
十四转回脑袋,委屈巴巴地说:「那就别训我了,哥,姐姐她一路骂我回来的,不信你找个侍卫问问,方才在院子里,她还在骂我是不是?」
胤祥蹲下来,认真地说:「你进山玩疯了,一时收不住,想在姐姐跟前逞能,还想向皇阿玛显摆你的能耐,于是就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一心一意只想办成自己的事。」
「是……」
「将来行军打仗,你若是这样的脾气,莫说三军将士不服你,皇阿玛也绝不会让你带兵的。」
胤禵紧张地看着哥哥,一时说不出话来。
胤祥道:「脾气性子不是一朝一夕养成,没人教导你也罢了,可阿玛额娘、哥哥姐姐们都提醒过你,你不也把四嫂嫂说的话记在心里吗,怎么关键时候又忘了呢?」
十四急道:「我改了的,我知道什么不好,可、可……」
胤祥说:「我知道你想什么,长辈们不准我们做些什么时,就说我们是孩子,可要求我们懂事守规矩时,又忘了我们还是孩子,不容许我们犯错。」
这话说到了心里,十四用力点头:「十三哥,还是你明白我。」
胤祥道:「姐姐猜想你有伤,不让惊动任何人,皇阿玛和额娘跟前她会去交代,更知道你脸皮薄,伤在见不得人的地方,只让我照顾你,怕你被笑话。胤禵,你觉着姐姐容不容许你犯错?」
十四抿着唇,不知该说什么好。
胤祥问:「等你缓过劲了,愿不愿意去向姐姐赔不是?」
十四的脾气,向来吃软不吃硬,被哥哥这一番劝导,爽快地答应下:「我歇会儿就去,哥,你别生气了,你们不要一天到晚都生我的气。」
这一边,温宪沐浴更衣后,换了干净的衣袍,被妹妹捂得严严实实,才来到皇阿玛和额娘所住的殿阁。
但她没进门,央求了绿珠去请额娘出来,很快,德妃便匆匆赶来见女儿。
虽说阿哥公主们,这个不让看,那个不让碰的,不许宫人们把消息往上传,但太监宫女可不敢拿脑袋做赌,皇帝和太后跟前,早就得到了消息。
然而长辈们皆有默契,见孩子们自己先收拾安顿好了,便都忍着不干预,本是高高兴兴出门寻乐,没的做规矩打骂孩子。
「额娘……」温宪来时还很平静,见到母亲,忽然就委屈坏了,一下扑进德妃怀里。
「怎么哭了,叫额娘看看,是不是哪儿疼?」德妃温柔地捧着闺女的脸蛋,其实今日一见面,她就发现姑娘脸上有伤,但这些日子漫山遍野地跑,不磕着碰着才怪,只要人没事,不愿大惊小怪吓着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