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坐着一个中年妇人,穿得比张氏还老气,头上只戴着一枚玉钗,不施粉黛。
若不看脸的话,恐怕会真的把她当成老太太。
绯蕖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头。
林老姨娘笑了,她笑起来犹如三十许人,嘴角还带着一个小小的梨涡。
“绯蕖姑娘客气了,你不嫌弃我一个寡居之人还要凑你的热闹就好。说起来,这事儿确实是我欠考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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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姨娘有点不好意思。
绯蕖连说不会。
姜芙站着,暗自打量着周围。
别管张氏和叶氏这对婆媳之间平时有什么龃龉,不过,在林老姨娘的日常生活方面,能看出来二人都没有苛待过她。
又客气两句,绯蕖告辞。
林老姨娘也没有挽留,让林保家的送她们出去。
二人走出小院。
绯蕖忍不住回头,又看了那些坚韧的花草。
“以前听人说,林老姨娘种的蔷薇最是好看,我怕是看不到了,有机会你再替我多看两眼。”
她哽咽着说道,语气伤感。
姜芙停下脚,拉着绯蕖的手,轻声安慰道:“这是哪里话,等你稳当了,或者咱们夫人有了小少爷,说不得又要叫你回来伺候的。”
外面找的乳母不保准,万一绯蕖和叶氏前后脚有孕,说不定她还能回来奶小少爷。
谁知道,绯蕖用力摇摇头:“不,夫人说了,绝不叫我再回来的。”
姜芙有些意外:“啊?你是家生子,一家子都跟着夫人,又是打小儿就伺候夫人的,谁能越过你们的情分?”
绯蕖垂着头,半晌不说话。
姜芙也没有再追问。
不过,绯蕖显然打开了话匣子,趁着四下无人,她小声说道:“这话我本不该说,但我憋得难受,何况又是对你。”
她一口气说道:“夫人说没人是天生伺候人的,所以放了我的奴籍,叫我出去好好和表哥过日子。按说放了籍,以后我和我的孩子都是良民了,是该感谢主子,可外面的日子哪是那么好过的?地里的收成不好,年年都有人饿死,我姑母那一大家子还没分家,二十几口人挤在一起,一想到以后的日子,我都愁得睡不着!”
一想到绯蕖这几晚的确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姜芙就更加沉默了。
她讷讷开口:“那、那你再去求求夫人呢?”
绯蕖抹了抹眼睛,轻嗤一声:“求了,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