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我与死胖子也在这种气氛中显得较尴尬,便只得各顾一人,没话找话地陪着聊天。
环顾四周,我见好事者们连同拉多克全不见踪影,以为是旅途劳累回房休息去了。一问才知他们根本没有订房,这伙人上了天台,正在进行着一种叫做“唱天”的功课。他们习惯于苦行僧般的生活,不追求物质享受,随便找个山洞或荒原,也能安顿下来。
而侦探也在想着自己的心事,适才他随阿加去参加国民侦探定期举办的活动,在席间听闻一则他们正在流传的悬案,正源自他的老家纽约,另一群国民侦探,似乎是叫雄心一代的组织正在跟进的连环凶杀的怪案。众人问他对此有何见解,而老戴自打上月起就始终忙碌于外州,竟丝毫没有耳闻过,因而显得略微尴尬。
这大概是件怎样的事?那就是帝国州出现了连环杀人狂。此人反侦察经验爆表,下手狠辣,不留一丝痕迹,来无踪去无影,已有多人遇害。
然而,老戴却并不同意他们的看法,连环作案是因出现手法相似的一种推断,具体表现为随机作案,因此侦破难度极大。死者间毫无联系,时间也不连贯,地点更是天差地别,而且无法排除模仿犯。
就在不久前,美国刚破获长达十来年的疯狂邮寄炸弹客一案,谁都无法想像凶犯居然住在千里之外的一片密林里,深居简出不与外界往来,以一种快速倒退回原始社会的形式,企图达到解放人类社会的目标,因此推动科技进步的学者,纷纷成了他的标靶。而此人的最终落网,是因其向外界表示,如果报业能刊登他的论文,便会终结暴行。
由着这个线索,从论文到一封家书,最终让条子打开了突破口,将之捕获归案。
而还有一类谋杀,从表面看十分像连环作案,可在侦破后,实质却大相径庭。那其实是由多人为了各种目的,在不同时段谋杀了受害者,仅仅是弃尸方式相近,被归在一起罢了。
而这回夏洛特本地国民侦探所讨论的,是一连串带有神秘色彩的悬案,阿加自是明瞭布罗韦克家族擅长应对此类挑战,故而请他参加活动。而有关老戴那份不宜公开的建议,其实是一个大型电视网有开设罪案类节目档的想法,秃头老汉有意从中撮合,为他提高知名度。
两个板着脸的中年男人僵坐了一阵,随后寒暄了几句,侦探便拖着疲乏的身子上楼休息去了。我总惦记着迪姐,也想随他上楼再去看看,却被魂镰一把拖住。他悠悠然点起支烟,问:“你在她身上开了个心种?怎么开的?又开了多久?”
面对魂镰这种藏不住秘密的人,我只得将日前冲击仓库问题房一事和盘托出。谁知矮男人听完,却指着我说,Dixie要是真冲撞了某些难缠之物,可能也是因我而起,而不是侦探。
“何出此言哪?”我听得一愣一愣,只得重新坐了下来,问。
“心种是不能随便乱开的,具体要看人的体质。譬如说抗生素,对绝大多数的人而言效果很明显,但对某些人来说,会产生过敏反应和毒性爆发。出窍的妖魂类,本就意志薄弱,特别容易遭到入侵。倘若此刻有高阶妖魂去触碰它们,特别是开个心种,那么就等于给其他心怀恶意的厉鬼,提供了机会。”尤比西奥扫了我一眼,吧嗒吧嗒抽着烟,道:“过去博尔顿他们在异世界雷音瓮搏战,吕库古小姐被提前开了个心种,是因那时她还是人。”
“难道说心种只能妖魂类的物质给活人开,彼此间不能随便乱搞的吗?”范胖听闻众人提起了其他时空的自己,便掏出本子奋笔疾书,边记录边问:“这又是什么原理?”
“如果,我是说如果,这小子真像那位女士理解的是名骁鸷,那他就等于是活着的厉鬼,你们懂不懂?厉鬼强于普通游魂,能任意摆布它们,开心种的目的是为了控制。而他这番操作,就像在对其他厉鬼打招呼:都来占据吧,这条妖魂已被我侵袭了。由此,别人就会顺着他开出的管道,将妖魂钻得千疮百孔。所以在你拖她回来的同时,又导致了她将来万劫不复。”
“那Dixie现如今,究竟是什么情况?果真被恶灵附体了?”我是听得一阵阵心悸,问。
“不好说,一天两天的瞧不出端倪,入魔就像病变,都有个过程,若是七日内持续不断恶化,这人基本就算完了。”尤比西奥起身背着手在底厅内踱步,干笑道:“我说你这小子怎那么好命?吕库古小姐是遭了默环阵,那也就算了。可你为何总能找到绝世美女呢?”
“不,我跟她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更不是小樱桃揣测的那样,而是好友,却又胜过好友许多,总之我遗忘了所有,具体也说不清。既如此,你有什么办法?”
“此女虽世故,但人本质较单纯,而且为人重义,也较符合我的审美,老实说我也不愿见她遭罪。但话说回来,白干是肯定不成的,往后对兄弟会没法交代。”他打了个响指,示意先上六楼走一圈。我走去前台,向尤比西奥介绍Krys,说这就是吕库古小姐常提起的未婚妻,颔首致意后,他也不多废话向她要房,然而Krys却说六楼所有客房都卖出去了。
“虽然没空余客房,但堆洗涤剂拖把的Innkeepin’杂物间在楼梯前,与宿舍紧贴着墙。”
我等三人,因男女有别,不可能堂而皇之闯进宿舍,蹲坐在迪姐身边,像医师那般临床观察。而客房又全都被人租走,却是个不争的事实。可是,当我们上到六楼,魂镰却蹙紧剑眉,指着隔壁一套单间说,这明明就是空置屋,为何却要骗他?
我不知他是怎么瞧出的,只得装扮客房服务,轻叩了几下,结果还真像他说的是套空房。于是我掏出鹦鹉尺,三下五除二撬开屋门,放俩人进去。尤比西奥打开自己的小包,命我和死胖子先回避,一刻钟后再回来。因此,范胖去了天台,而我去餐厅,打算搬箱饮料给众人。
“六楼明明有房,你为何说全卖出去了?”我见Krys正盯着我的一举一动,被她看得十分难受,便来到前台,低语道:“刚才那位不是普通人,你不能再在他面前撒谎了。”
“为什么?这是为了你好。”Krys长叹一声,说:“我不像你认为的,如此讨厌她。”
怎么无论什么事,第一个都是因为我?掏出烟,我在边上站定,倾听起来。
“那晚离开仓库后,查理就崩溃了,回到自己客房后哭了很久你知道吗?我在边上劝导,什么作用也不起,然后她问我要了手机,又找霍利斯曼哭诉,他们之间谈了个把小时,才勉强平复下来。当时我人就坐在边上,亲眼所见。”她指着我鼻尖,叫道:“她虽表面装得无所谓,实际特别在乎你。而你却天天与女主播鬼混,若背地里偷偷摸摸也就算了,真是出入成双。Alex,你偶尔也要考虑考虑他人的感受。如果你对她无意,就直接说明清楚。”
“这不可能吧?你真把电话给她了?”闻听此话,我差点昏厥过去。
“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你、霍利斯曼和她之间很熟悉。而老范说什么拍红河纪录片全是假的。你们当时究竟干啥去了?”Krys团起手丽眼一瞪,训斥道:“你也别现编现说,女人的直觉告诉我,不会那么简单。总之我这么做,是希望你能检点些,给彼此留有余地。别搞得到时候鸡飞狗跳,大吵大闹。Dixie又是名人,你为她好,也该多想想这些话。”
“是我考虑不周,谢谢你的提醒。”我赶紧找了个借口,端起饮料箱飞窜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