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 43:Réexamen 炼狱重现

“我们地方都到了,不下去看一眼总有些……”迪姐肩负着阿加重责大任,岂可就这么白白放弃?她自是一番激辩。我与老戴也是按捺不住,便让他退开,顺着钩挠吊下去。

这个下爬的窟窿,几乎全被大小不同的石块阗满,理应不是矿井的路,而是岩层受挤压所产生的豁口。结果当见到魂镰和阿冈时,他们只不过是停在假山般的缝隙之间。见状我等几个各朝一面,将四周环境拍全传输回去,很快得到了坎贝尔老汉的回应。

他表示自己从未到过这里,原本所说的三阶打下的狗洞,在整片区域的另一端。事实上,那个位置阿冈等人到过,残垣断壁全数坍塌,已被彻底封死。而眼下这些豁口和缝隙,它们原本不存在,老汉认为是昨晚的地震所导致。现在按设施平面图来看,如果能够走通,就会通向四阶,那是一个至今无人到过,难以想象的地方。

“别再啰里八嗦,你们给老子速速退出来,继续深入的话危险系数极高,铁定会出大事!”隔着对讲机,我都能听见他在咆哮。除了他之外,还有罗莎的声音,她似乎想看到更多,当听说我们寻到新的入口,显得很是兴奋,不断在问为什么不呢?就去看上一眼好了。不过,老汉斩钉截铁回绝了她,并且叫道:“都想想各自的家庭还有亲友,那样不值得!”

各自的家庭?亲人?想我一个弃儿,哪来这种东西?而魂镰是个修道士,老戴自称是老光棍,迪姐也许是个例外。总之,我们四人好像都没有那种世俗的牵挂。

“既然都到了,不去拍几张照实在很不甘,你们都有家室,我是个孤儿,就没那么多思前想后的负担了。”我想了想,低声问边上阿冈,道:“以你的经验,如果只去一人,当然我没想自杀,也不会去太深,路上该避开哪些危险?”

见劝解无效,他面色凝重地环顾四周,说这里虽然结构全被破坏,但该震的已全被震塌,如果我真能像自己保证的那样,就选择将身与地面贴平爬行,分散掉全部体重。然后他指着不远处几块纵横交错的巨石,说像这样的豁口,它被各种力支着,是相对稳固的,我该挑那种地方,一旦见不到它们,就立即回来。与此同时,他也会替我看着,千万别头脑发热。

我应了声,挣开迪姐的手,开始延循他的方式爬行。在多年后,我时常参与各种洞窟冒险,久而久之总结出一套经验,看似这类危险豁口,其实真正二次塌方的实例并不多,人就得按阿冈所说的蛇行,缓慢移动,通常都会进退自如。但身为第一次,我丝毫不敢懈怠,随着身躯摆动,我爬出十来米,接着又是十来米,眼前便出现了一道风眼般的巨大破缝。一股参杂着各种怪味的腥气扑面而来。

黑洞洞的口子一眼望不到头,各种怪风倒灌,我已知脚下便是那阴森四阶,耳旁石子间噼啪声骤起,前方已是行不得了。腰间对讲机哔哔啵啵乱响,催着我接听,那是阿冈等人见所处环境危险,正急着叫我退回。既然已到此地,若什么都不作扭头就走,实在不符个性。

我知倘若坍塌,自己必将尸骨无存,因此解下包,从中掏出警用甩竿,将摄像头绑在前端,伸出手推到破缝口,试图绕个180度,将底下情形反馈给指挥台的人。就这样折腾了几十秒,猛然间对讲机不闹腾了,四周变得极度静谧,我顿时感到万分不解。难道他们观察下来,觉得没什么危险?或者说我这番操作,没有照全角度吗?紧接着再一看,原来头灯还抓在手上,这却是难怪,漆黑一片你让别人看什么?频幕上除了飘荡的棉絮外,什么都没有。

想着,我将甩竿抽回,重新戴到帽子上,开始逐步靠过去。绿色头灯光谱照亮大范围实在厉害,一把顶得上好几个常规手电。我扒着豁口,一点点移动手臂与脑袋,将底下光景照了个通透。在峭壁般的深谷下,是条垒着各种沙土包的走道,被焚得一片焦黑,横七竖八烧融的钢条如獠牙倒刺,不知哪来的地下水浸透了部分区域,飘荡着一些白花花的东西,那股腥味,正是从它们身上散发出来。我只扫了一眼,早已是惊得目瞪口呆,不待别人催促,手脚翻飞地往来路快速退走。当回到他们身旁,已是口不能言。

“那些失踪的骨骸,全在底下。”阿冈让我不必开口,通过摄像头,一切都被记录了下来,当下我们该做的就是按原路回去,至于要如何打捞,已不是我们能力范围之内的事了。他拍拍我肩头,既生气又兴奋地说:“多亏你的有勇无谋,看来要让好些人今晚睡不着觉了!”

“我喊了你那么多遍,为何不接听?赶紧随队上去,国民侦探们现在有了重大突破,咱们继续待在这里已毫无意义。”而站在一旁的魂镰,却虎着脸骂道:“真当自己有神明护佑么?别忘了咱们到此究竟是干嘛来了!”

我几乎是被这群人连拖带拽扶回一阶的最初平台,腿脚早已是疲软,再也走不得半步。只得摆摆手让别人先上。迪姐见我面色惊惧,便凑过来问我怎那么没用,体力甚至还没她好。

“Dixie,你说得没错!这个鬼地方,我当真到过,我记起它是哪里了!”

她紧贴着山石坐下,我开始描述起来。适才拍下的四阶,就是我魔魇里所走过的一条积满臭水的走道。它与实际情况天壤地别,但该有的东西全都保留了下来。高度腐化发硬的尸骨,污水中漂浮着白沫般的油花,死者既有大人也有童工,在一个大转角的背面有扇油漆着苹果绿的破门!而在屋里,面对面坐着一对烂得脸皮脖子掉落在桌上凝成肉冻的男女!

是的,如若猜测没错,它俩便是肆虐老钱家的凶灵,所谓的阴胄或者六翼地邪!这幕地狱般的景致,所能带给我的感受,与迪姐一样,那就是极度恐惧!发自内心最纯粹的恐惧!魔魇里我被吓到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并且我明知它们两个是死物,绝不会忽然跳起咬我,但依旧感觉不到身子的存在,犹如心脏被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隐约之中,我还能忆起它们回荡在耳旁的对话,女的在说索性淹死在浴缸里最好了;而男的问为什么生日非得吃蛋糕?是因为廉价还是小孩们喜欢?起初我还在想,这对神经病能在如此阴森环境里谈笑风生,实在叫人敬佩。而与现在联系起来去看,这件事实在很不寻常,其中必然有着我们无法想象的阴暗!关键就在于,我与迪姐所替代的,究竟是谁的视角?他肯定是通过某种特殊的方式,才能真正下到五十多米深度的地底。

当我们一行人灰头土脸地回到地面,四周早已聚集起百多十围观的人群。那个有线台的罗莎激动万分,也顾不得脏狠狠地亲了我一口,并说我做到了四十年来别人想都不敢想的壮举。这一特大发现,造成当年失去家人的矿工后代们打爆他们台里的电话,很快就将传到州联邦政府,没准再过段日子,将会重新破土,去将尸骨一一收回。

在我彻底平静下心后,着急找寻自己的人马,打算将这些发现描述给众人知道。结果扫视一圈,却见他们已顺着土坡走进了胡子叔的营帐内,撩开门帘去看,便见得十几颗脑袋全凑在灯下,彼此间正在窃窃私语。

只见一封保存良好的信件被压在两张素描画像下,人们起先在看的,就是这些东西。

“你来的正好,这就是今天最伟大的发现了!”四眼女人激动得几乎背过气去,她擎着几张破纸要我去看,三本科幻类书籍内的部分缺失字条,被人密密麻麻粘贴其上,写的都是求爱内容,千言万语渗透纸背,全部指向了同一个人,那是个女人。

她的名字叫Ligeia.Montague(丽姬娅。蒙太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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