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出声啸叫,将白瓷偶俑分发俩人。随后猛力抛掷出去!被砸破脆弱外壁的地鸡腾起灰烟,在满地碎纸屑中出现了两排鸡爪印,开始朝着壁墙狂奔。其余两人也不敢怠慢,纷纷甩出熟爪,一时间无数这样的爪印在破屋内疾走。头顶的灯泡一颗颗爆开,垂下无尽的火花,浓稠黑暗像潮水般吞没四周一切,眼见险恶包围圈越发收拢,我掏出头灯别在卫衣上,以此支持起最后一片光斑。那些爪印逛了一圈,又纷纷绕回到我们脚下消失。
“我的半妖锐眼也洞穿不了这股黑幕!”丧妇懊恼地蹬了蹬足,掏出两支象筋高举到眼窝前,说:“我能控制陷入绝对疯狂下的自己,完美丈夫你可以开始了,我会随着你的身形移动而移动,将面前这片空间封锁起来!其余的,就靠你们自己了!切记别被伤了手脚!”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有只体态硕大的东西从空中跃下,跳到油印滚轮的设备机顶上。惨白且布满青筋的手脚打黑色袍子里伸了出来,一袭泼墨般的肮脏长发覆住脸盘,朝着我等三人窃窃阴笑。这只东西正是起初出现在地窖扶梯口躲躲闪闪的虚影,不知来路的细长女妖!
这家伙是哪来的?又是何方神圣?难道在过道中与我们鏖斗的也是此妖?我来不及去细思,早已拽起Krys的腕子朝着一个方向扑去!丧妇扎透双目后,发了声惊天獠吼,迎着那东西飞扑而上,像两只巨大蝙蝠撞在一起,扬起无数鸦羽,伴随着血花滚翻出去!
我只顾一心锐意往前狂奔,人被这股冲力重重拍在隐蔽起来的坚墙上,根本刹不住脚,等醒悟回来,早已与Krys滚翻在地。她恼恨地叫骂我到底懂不懂找出路,话音未落,就被一团烂麻布挟裹着拖走,消失在漆黑的彼端!耳畔边厮杀声此起彼伏,四周设备上布满爪印刃口!我急不可待,并未曾想过,猫血枷锁自打吞入腹中,本意只为了缠斗黑曼巴,却一次也没用来破除目障。换句话说,我根本不知要如何找到逃出此地的暗门!
远处扑腾起几朵圣火,还未轮滚,就被黑雾吞没,而且位置一直在变,时而东时而西。
这种情形,又一次将我们摆上了极不平衡的天平上。我是天鹅绒的本身,却看不破所有诡道且没有经验;丧妇战斗力最强,但其仅仅只是个打手;深知羵羊险恶的小苍兰,却既不拥有若文望之魂也失了锐眼,总之我等三人各具优势,但全又被限制住了!现在,我有些明白为什么暗世界一干强人孜孜不倦想寻找宝钻的原因,也许他们并不是胸怀绝大野望,也全不当作炫耀的资本,仅仅只是为了往后,当遇上难以想象的强敌时,能够保住性命啊!
想要改变劣势唯有一个办法。想着我探向背囊,掏出尖椒泡,朝着身后死命掷去,在雷鸟被黑暗吞噬前一刻,我扣响了扳机!尽管Krys严词禁止这么干,并以我们也会被烧化作为威胁,但不如此我破不除黑雾,同时也须看清自己所处环境!压缩气体擦着空气中流动的火屑轰然炸开!与此同时另一头也亮起圣火,天地被两股极亮映得通透,令人满眼白斑!
昏天黑地之下,我不知何故站在屋企后段的铁梯上。底下是狼藉满地的水泥汀和大型油印设备。身穿黑袍的东西已被狂暴女人们撕扯成两片,各自扭打在一处。丧妇自不必说,四道飞镰抡得密不透风,追着她那部分几乎靠不上去;而Krys不知打哪里摸来一对鹿角,正死死架住对方倒刺下来的獠牙,拼死抗力不让其咬破自己咽喉。黑袍羵羊见白光乍起,倒垂的枯烂长发撩起阴火,即便强梁如横皇,也吃不住正面迎击尖椒泡,它又岂能直视?只听得一声惨叫,此物往设备阴影里急速一钻,瞬间跑没影了。
“诶?你的影子回来了!”Krys手脚倒爬,也退出远远,避开粉尘般坠下的大火,正盯着我看得啧啧称奇。忽然,她面色大变丽眼圆睁,人一下子爬起身来。
我狞笑一声,挥舞着剔骨刀往后横刺,只听得噗嗤一声,某个东西被扎透化作无数血色蝙蝠散开。紧跟着这些乱舞的飞影又在面前聚拢,我趁它还未固型,将另一只尖椒泡狠狠塞入它嘴里,倒揪枯发膝盖面受后又一记三段受踹踢,将黑袍羵羊蹬出八丈远,随机扣响大枪!
其势自不必说,排山倒海的另一团蘑菇云腾起,那东西还没搞清怎么回事,就被亮如核弹爆炸的惨白光芒撕成碎片!它发出长长一声老鼠惨叫,再度化成粉末,消失在空气中。
随着此物身影湮灭,整间印刷车间恢复原状,满墙的斑渍逐渐褪去,最终在侧角现出道朽门,其位置就在过去便溺的位置,只是霉斑已失了人形,此刻化为铁锈映在门前。丧妇已是疲乏至极,整个人瘫倒在地,她拔出象筋,用一对血窟窿望着我,问何时变得那么神勇?
其实,早在雷鸟炸开的一霎那,我注意到地鸡脚印虽爬满这间大屋,但最终都指向了同一个位置。这亦表明熟爪是有效的,不论羵羊搞出什么幺蛾子,都改变不了物质原理。当这一步辩敌分清后,我料准了黑袍羵羊必然扛不住强光会暂避锋芒,因此故意往后缩了缩,站到阴暗的一头,这一步骤就是静待其猛然扑出。血战前女招待的那句话提醒了我,切莫被它挑断手脚筋,通过观察各种扭打痕迹,黑袍羵羊所攻击的部位,不过有三:一是咽喉,二是腰眼,最后是脚踝手腕。此三处人若中招,便会立即丧失战斗力,只剩下被其鱼肉。
当摸清老妖的攻击套路,那就变得容易应付多了,只需在它阴爪挥下的轨迹中,死命截胡便了!因此当它想掏腰子,我顺势屠刀格挡,见势不妙它立即扑向咽喉,我就像拳台上的战士,又快它一步动作,并奉送一份打折大礼包,仅此而已。
“我起先就觉出这东西智商不太在线,区区羵羊又怎能胜过智谋广远的我呢?”
“你打算将我们一起轰碎么?我再三警告过你!”我正得意地奸笑,就感觉胸膛被尖锐物顶着,昂起头去看,那是怒不可遏的Krys,她举着那对来历不明的鹿角抵在面前。
“你吖,就别再故作威严,给老子演戏了,”我一把推开鹿角,指着她的犀牛小翘鼻,冷笑道:“打从你释出圣埃尔摩之火护身起,我就知道你所说的一切都是假话!”
“诶?怎么回事?当白光乍起时,我也是感到剧烈刺痛并瑟瑟发抖,你为何这么说她?”
我伸手将露娜拽到身边,开始将观察到的细节逐一吐露。在前一次地砖前的血战,Krys本意是想释出圣火解丧妇之困,但她转念一想,又觉得我俩没准能够应付,因此作出吓破胆的模样抱头鼠窜。接着是印刷间大战,她被老妖拖走,自感情势危急,这才迫不得已放出火球自卫。这一切都表明她在评估危险等级,而随时调整战略并作出反应。
“所以阴削、狼咬、霹雳火以及堕魂斩,虽会造成直接伤害,但不至于致命!这一点她心里很清楚!”我团起手,在两人面前踱步,又说:“她的用意,其实是在保护羵羊!”
“照你这么说,难道她是丽姬娅的同谋?我被搞糊涂了,你俩是不是前世的仇家?”露娜朝满身血污的Krys扫了几眼,道:“可她也同样遍体鳞伤,那东西又是六亲不认的。”
“她当然不是同谋,也是羵羊的死敌,可她就要拼命保护它,至于为什么,只能由她告诉我们答案。”我往油印机上一跃稳稳坐下,朝着Krys笑了笑,高声喝问:“老实交代!”
即便她再是只老狐狸,冷不防听得平地雷起,也是浑身筛糠。见自己用心已被识破,她只得做了个妥协的手势,问我要过一支烟点燃后叹道:“我没在保护它,而是不想在激烈斗杀中,看它被轰碎,妖魂被荡除。所以我禁止你们用威力巨大的手炮对付它。倘若那样炫彩也将随着羵羊一同消散,那么我费尽心力闯进涡地来,还有什么意义?”
“我过去听人说,次级钻是腐化的巨妖体内自然结晶,就像人有心树有根,不干掉它就取不出来。你现在才说?那么一来,岂不是全部韬略都得推翻重新来过么?”丧妇闻听此言,脾气再好也有些怒了,叫道:“你照实说来,别再继续撒谎,那究竟是颗什么!”
“它是颗炫彩,这点千真万确,真实名称叫做IridescentPileusCloud(冠头绒云)。但它是不同的,那是一颗由基础科目顿悟开始进化,逐层上阶到了逆时间轮,因此必须要在羵羊活着时才能被取出。起先我也像你们那般不知底细,但与一个始终在同一只碗里吃雪糕的家伙交谈后,才了解到实质,所以才要隐瞒这些。”Krys耸耸肩,丽眼在我们脸上扫来扫去,道:“我的坦诚也就到此为止,再多的我不能往下说了。所以,还要不要合作就由你们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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