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荆棘撕裂穿透人体的血肉和骨骼,其难度并不高于揉烂一张纸巾——他似乎听见有人在喊叫,看见幸存者中的几个男人大吼着朝乘警扑去。看见他们抓着所有能够作为武器的东西。用尽全力地向着那漆黑的木质躯壳扑袭。
他们在顷刻间尽数死去。
“抓住这个机会。”那个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
那个声音是绝对的命令。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到底是怎样活动起来,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做出反应。他看着那漆黑的死亡阴影迎面袭来,而他唯一还能够动用的手臂猛地扬起!
‘刺——’
又是一击。
又是一枚木质的心。
第二个乘警被木匠的刀刃贯穿了胸膛,而它也在这一刹那僵直,死去。
四周又一次恢复了寂静。
他坐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息——他这才发现干枯的黑色木爪正从自己的胸口跌落。而自己的肋骨,自己的胸肺,自己的心脏,已然尽数转化成为了碎裂的木躯!
虚弱和绝望在这一刻甚至突破了激素的刺激阈值。他的嘴角扯出一抹惨淡的笑意——活不成了,人没了心如何能活下去?努力挣扎到现在又有什么意义?还不是一样要死在这里?
但是……不能够让这辆车抵达目的地。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他的左手在支撑自己的时候跌落下片片枯朽的碎木。那感觉像是上了年纪的银杏木,充斥着某种苦涩的气息。
“你不会死。”那个声音又重复了一遍。“人并不会因为失去心脏而死去。”
他在说什么奇怪的谜语?
什么不知所谓的滑稽戏?
游有余咬了咬唇,又一次握紧手中的刀具。体内失衡的激素循环又一次回调,让他重新获得冷静和镇定。
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那坐在自己邻座的老人。他睡过去,躯壳内部只剩下木料和荆棘。然而即便如此,那个老人也依旧没有死去。
“……我没睡醒。”他意识到了一个事情。他意识到那个声音竟然能够如此顺畅地控制他的身体。
“你很敏锐。”那个声音回应。“这个秩序漏洞还没有被补全,我通过你的手机催眠了你。你可以理解为你现在正在做一个清明梦。而只要你还没醒来,你就算全身都变成了木头也未必会死去。”
“为什么是我?”
“你是木匠,木匠是最有可能被这座列车承认,有资格对木质结构进行调整的个体。换而言之,你很有可能是唯一一个能够在车厢内对乘警造成有效损伤的普通人。至少就目前而言,除了你以外所有对乘警的反抗效果全数为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