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城外征集粮谷、抓捕壮丁,忙得不亦乐乎,听闻大顺军数路人马已经杀入北平城内,想到京师之中,遍地都是金银首饰、貌美仙女,便再也按捺不住,连忙将手头事务交给其他人,自己则带领身边数百名亲兵,连夜赶往北平。
天色快大亮时,他遇到了一支大顺军士卒装扮的队伍,但却一个人都不认识,对方也貌似不认识他,连招呼都不打,让高必正心中疑窦丛生。
他高必达好歹也是大顺军高级将领,何时沦落到眼下这个地步,都没人认识自己,也不向自己打招呼了?
他奉旨外出,打草谷,抓壮丁,貌似也没几天时间呀。
韩老三隐藏着人群之中,负责出面的是他府中一名亲兵头目,此刻化身为海昏侯李信的部将,一边出示盖有海昏侯李信官印的文书,一边向高必达解释道,“我们是海昏侯李信将军的人马。海昏侯刚从宝岛回来,正准备面圣,听说大军进入北平,便也想趁此机会,捞一些财货、美女。如今,我们正按照海昏侯李信将军的要求,将这些财货、美女,都送到涿州大营去……”
话还没说完,便被高必正打断了,“好家伙,你们居然敢冒充海昏侯的人马。海昏侯李信为人正直,从来不干这种龌龊事情。兄弟们,给我杀。”
韩老三、戴权等人早有预案,若是有人不相信,那便拔刀相向就是,反正以他们现有人马规模,对付一般小股兵力,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双方立马缠斗在一起,噼里啪啦打了一阵,各自死伤数人,但还尚未等到分出胜负,高必达就已经高声叫喊道,“都停手,都给我停手。”
他哈哈大笑道,“果然是海昏侯李信将军的人,一言不合,就敢和我开干。”
说罢,他便挥了挥手,让开道路,让张诗韵、韩老三一行人先过去了。
“将军,海昏侯远在天边,又从未干过这种打家劫舍的事情,我总觉得这行人,疑点重重。你看刚走过去的那拨人,个个肥头大耳,听说李信将军在宝岛上,为了照顾那批伤亡士卒家属,连饭都吃不饱,又怎么可能养得起这一帮大神?”亲兵头目向高必达将军提出了不同看法。
“哎,还是难得糊涂吧。”高必达将军长叹了一声,“如今这世道,谁提议谁多干,谁能干谁多干。我以前就是因为不懂这个道理,处处奋勇争先,以至于在香河县吃了大亏。现如今,我也要和光同尘,替你们这帮老兄们争取一些好处了。”
亲兵头目一想也是,对方这帮人,武器精良,一看就不好惹。如果真是海昏侯李信的人马,高必达将军若是拦下来,那就等于得罪死了海昏侯李信,如今大顺王朝新近成立,正是坐下来排座位、分果果的时候,高必达将军没有必要和海昏侯李信争这种闲气。
北平城中,那么多王公贵族之家,便让海昏侯李信先下手为强,抢劫了几位富裕人家,难道高必达将军随后进城,就没有抢夺目标了不成?
话说回来,当年诸人将海昏侯李信从闯王李鸿基身边排挤出去,让他在外面吃了好几年苦,也该轮到他享受一二了。
若是对方这些人,是假冒海昏侯李信的人马。高必达打这些人不过,将此事报给皇帝李鸿基后,按照谁提出问题、谁负责解决的思路,便得由高必达将军率领一支部队,一路追杀,负责剿灭这些人。
高必达将军哪还有时间和机会,进入北平城中分一杯羹?
这样看来,承认对方就是海昏侯李信的人马,让对方从容离开,倒是一个相对有利的选择了。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高必达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在天光大亮时,冲入北平城中。
这时候,满城火光仍旧遮天蔽日,到处都是哭喊声、打杀声,让高必达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北平城中的混乱,比他想象之中的情况,还要显得更加不堪啊。
果然,高必达带着数百名亲兵,一连走访了好几家深宅大院,要么是被同僚们抢了先,里面什么都不剩了;
要么就是像荣宁二府这般,主动投降,给大顺军做了带路党,属于有功之士,也不能轻易冒犯。
要不然,以后大顺军还怎么招降纳叛?
直到高必达将军辗转来到山海侯府大门前时,他才心中一乐。
山海侯吴月先还远在密云,按兵不动,他总没有来得及投靠大顺军吧?
“就选定这家了。兄弟们,给我上。”高必达将军兴奋地下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