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什么时候?”
“在你总是上课睡觉的时候。”温璨说,“只有一次你没有睡,而是看着窗外发呆,所以我看清了你的脸。”
“你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不久前。”
“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们并没有交集,你不记得我,我也不记得你。”
“那现在呢?回想起来,我是什么样的?”
……
少女离他太近了。
咄咄逼人的距离。
漆黑专注如小兽的眼睛。
温璨甚至能看清她浓密睫毛下,瞳孔里的自己。
——就像海在无声地掀起潮涌,他的心跳埋藏在暗涌之下,沉重地,仿佛担负着大山一样、艰难却执着的加快了跳动。
就是这个……他一直抗拒、无视的东西。
普通如水滴入海的记忆,在那段记忆里,仅仅以一个模糊剪影的形式存在的小屁孩,小学生。
却因为此时眼前的人而被一层层涂上了滤镜。
她变得清晰、变得生动、变得详尽而鲜活。
于是温璨看清她打瞌睡时毛茸茸的头顶,还有胳膊挡着的半本画满涂鸦的画册。
看清她桌面上一瓶廉价的牛奶盒,牛奶盒里插着被咬扁了头的吸管。
他看见她难得没有打瞌睡,撑着脸望着窗外的小小的侧脸。
苍白而单薄,就像一碰就会碎掉的瓷器。
头发有些营养不良,软软的很蓬松,于是风吹来的时候,小屁孩看起来就像一朵毛茸茸的蒲公英。
他想起来自己还给她捡过一次掉在地上的牛奶盒。
越过大半个教室走过去,捡起那个已经喝空的牛奶盒,其实是想得到一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