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忘掉自己今天最重要的事情。
身着红白二色的大正式服装外套的少女正站在屋外的阳光之下,腰间插着那柄金色刀镡的太刀,但却并不显得违和,一手自然的垂下,一手叉着腰,看到法雷尔终于从房间里出来,少女有些兴奋的挥了挥手,白生生的手臂在阳光映照之下耀眼无比。
作为军演胜者的奖金之一,仅仅是现金,每名勇者都分到了五百金币,沉甸甸的金币一般的钱袋都装不下,昨夜由骑卫队运来的时候,那沉重的箱子差点把桌子压垮。
尽管心底不知多少犹疑、烦恼、纠结,但看到少女笑容的时候,法雷尔就已经把这些全都抛之脑后了,他快走两步,跟上了少女的步伐,并排走着。
依照常理来说,一个身穿黑色铠甲的男人和一个带着刀剑的女人,若说这对组合是来约会的,恐怕谁也不会相信,他们不仅装束不像是约会的人,连走路的姿势也不像寻常情侣那样闲庭信步,法雷尔那靴子敲击地面的声响足以让蟊贼们都望而却步。
但从这两人的脸上,看到的只有点点青涩的暧昧,彼此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若说是爱太过超前,若说友谊又不足以形容。
不过,青春就是如此吧?
在过去的二十多年人生之中,从未经受过男欢女爱之事的法雷尔并没有意识到这就是学生时代的爱,往往以暗恋开始,不知所措的两人甚至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爱意,男孩们往往会以欺负女生来表达自己的关注,而这愚蠢鲁钝的行为,就是尚且不能表达自己情绪的笨蛋男孩子们的宣泄。
那停滞了、错过了十多年的时光,终于还是要慢慢的降临到法雷尔的身上了。
其在过去所得不到的、失去的东西,反而能够在现在的世界取得,在这异世界之中取得——
这或许,正是在法雷尔所在的那个人人颓丧、看不到希望的故乡,异世界勇者的作品大受欢迎的原因所在吧。
在他们漫步街头,享受着只属于他们自己的那点点青涩的乐趣的时候,另外的果实也在缔结。
这是位于王都之中的一条巷子末尾的图书馆。
图书馆甚至没有门楼招牌,若不是熟悉的客人,是决计不能想到这内里的竟然是一间规模不小的图书馆的,其内部的书架打穿了两层天花板,足有三层楼之高的书架甚至需要用可以推着走的平台才能正常使用,而从外面那狭窄的门是绝对看不出来的。
“我是克罗地亚·劳班九世。这里并不收费......但你们要在这里使用书本的话,就得注意卫生、不要损坏书籍、记得带走垃圾、不能在这里吃饭......”
图书馆的管理员是个异常仔细的男人,一条条一点点的给勇者们说清了注意事项,还特别指出他这里有些书籍暂时不能对外开放,那是只能对相识的知根知底的人展示的藏书。
还好,花咲太郎也不需要看这种书。
他此刻就正在愁眉苦脸的读着一本幼儿识字读物。
与其说是书,倒不如说那是一本连环画,绝大部分都以形象简单的卡通来描绘,配以一些硕大的阿卡迪亚文字,说是难以学习那也不尽然,花咲太郎倒是能够勉强看懂,但要说有多好学习,那也是在撒谎。
不同于花咲太郎所使用的故乡的文字,这些文字似乎并不是象形文字或象声文字,而是经过了高度简练的抽象化发展之后的某种文字,又被历史赋予了各自的多种含义。譬如,同样的三个文字组合在一起,若是以逐个的意思去翻译并组合,其意思似乎指的是在海中行走的樱桃树,但如果连起来进行阅读,其意思就反而变为了一种用来吃烤肉的盘子和刀具的餐具组合。
但他没有放下这些书。
这固然是因为作为名侦探、具有高等学历的他觉得识字不过是小儿科的缘故,当然更大的原因恐怕就在于他对面书桌上,那用握着汤匙般的姿势握着笔,认认真真的在小本子上写下阿卡迪亚文字的红发女孩儿。
菲斯特好像永远都风风火火、热情奔放,有用不完的精力、说不完的话和打不完的架一样,只是在今天,在这个地点,在这个时刻,花咲太郎第一次看到了其他人恐怕都从未见过的安静的菲斯特。
她学的很吃力,也很慢,但没有一点不耐烦和气馁,认真的画着每一笔,写着每一个字。
金发的名侦探看得几乎入迷了,直到书架的某处木架老化发出了吱呀一响,他才回过神来。
“菲、菲......斯特。”
“嗯嗯?菲菲?你好像还是第一次这么叫我哦,花花!”
“啊?——那个、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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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里是图书馆,在这里聊天的话,会被管理员先生讨厌的。嘘——”
少女竟然第一次的压低了嗓音,还比出了噤声的手势。
“有什么事吗、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