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这歪了一下,竟然让拉苏克连铁锤也握不稳,弹了起来,在锻床上调皮的打了几个转,又掉落在积雪的地上,嗖一声完全没入雪堆里看不到影子。
这或许是拉苏克的锻造生涯里,第一次出现这样的巨大失误,哪怕是在初学的时候,也不会连铁匠视若生命的铁锤也握不稳从手上掉落。
至于如何能猜出这一点,从恰西的巨大反应中就能窥到一二。
对她来说,父亲一直是仰望尊敬以及追赶的目标,从小到大的印象之中,作为铁匠的父亲的背影,就像亚瑞特山脉之巅上的那三位野蛮人祖先一样高大,坚强屹立,从未有过失误。
“父亲。”恰西惊声叫道,再也顾不得内心的诸多复杂感情,连忙跑上去。在拉苏克的背后,焦急的看着他,却不敢上前。
“回来了吗?”拉苏克不慌不忙的蹲下去,在雪堆上扒着,寻找他掉落的铁锤,然后淡淡的回应道,就仿佛是自己的女儿刚刚放学归来。
“是……是的。”恰西低着头,咬住嘴唇,泪水一滴一滴的落下。
“说过多少次了。”拉苏克依然扒着地上的雪堆,厚的没过膝盖的雪。已经被扒的只剩下薄薄一层。铁锤早已露出,他就在铁锤上面抹着,仿佛上面沾着的雪粒有千斤之重,必须全部清理干净才能够握的起来。
抹着抹着。满手也是雪了。他就在自己脸上用力的搓一搓。将雪搓融化了,再继续抹。
“我说过多少次了,在我忙着……不对。在任何一个铁匠工作的时候,绝对不要出声打扰,这是最基本的礼貌,为什么身为铁匠的你还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是的,我错了,父亲。”恰西在父亲面前,就像是老鼠遇到了猫,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唯唯诺诺的应着。
“还不够啊,这样的你,也想成为一名合格的铁匠,太天真了,简直就像在把铁匠当成过家家一样。”
“父亲,我……”恰西什么都肯听,唯独对铁匠的向往,没办法退让,那是打从她小时候开始,看到父亲在锻炉前的高大身影,听到清脆的落锤声,感受到火和金属的温暖,就已经铭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没办法了。”拉苏克却不等女儿说下去,有些粗暴的打断她,拾起一尘不染的铁锤,重重放在锻床上,发出一声震耳巨响。
“这几天雪,大的完全不让人干活了,正好闲着没事,我就勉为其难的给你说一说,也好让你知道成为一名合格的铁匠到底有多难,能尽快知难而退,不要总是给大家添麻烦。”
说着,拉苏克转身往屋子里走,依然留下一个冷酷的身影,由始至终都没有面向自己的女儿。
“拉苏克大叔,我也来了。”见他似乎完全把我给无视了,虽然不想打扰他和恰西的特殊的父女感情交流和对话,但我好歹得证明一下存在感啊。
“是……是吴小子吗?”拉苏克装饰完美的沉稳威严的父亲声音,瞬间出现了一丝破绽,闪过慌色。
“是我啊,真是伤心诶,我好不容易把你的女儿找回来,大叔却连正面看我都不看一眼。”我故作委屈,实则促狭不怀好意的看着拉苏克的背影。
“不……不是这样的,是这样的,刚刚干完活,脸上黑漆漆的,怕吓着了你,嗯,对,就是这样。”拉苏克变得更加慌张,不干不脆的,一点都不像他平时的作风。
我却已经笑抽了肚子,拉苏克大叔你就别掩饰了,除了恰西以外,还有谁猜不出你现在肯定是满脸的泪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