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不满,刚想开口喝骂,但想起小厮也是父母生养终究没骂出口,只催促道:“快带我们去,天色不早了,我见了他们还有别的事要做,上次三妹妹说我给她在外面带的胭脂极好,我要再给妹妹带些。”
茗烟无法只得带着宝玉和贾琮两个人去离的最近的晴雯家里,晴雯是赖大家的用银子买来的,不知父母所在,只跟着一对沦落在外庖宰的姑舅哥哥过活,他们家过得苦,她哥哥就求了赖大家的将晴雯收去吃府里的工钱,后来见晴雯得了老太太的欢喜,遂起了依附的心思。
又央求赖大家的将他也买了进来,娶了荣国府里的一个家生子,但两人多有不堪,茗烟很是不愿意带宝玉来,但宝玉执意他只得咬牙将宝玉带来。
恰巧他们到时晴雯的哥嫂都不在家,茗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不必与晴雯的哥嫂打交道,他求之不得,几人进屋子里来,就见屋内无甚摆设,只有芦席土炕,土炕上的被褥旧得发黄。屋内也没有个像样的桌子,只炉台上有个黑沙吊子并几只粗瓷碗,上面多有油污,只一眼宝玉就皱起了眉头。
茗烟见宝玉皱眉,忙道:“宝二爷、琮三爷咱们还是走罢,您瞧也瞧了,这真没什么好看的。”
宝玉不肯,径自上前忍着油腥之气,倒了黑沙吊子里的东西出来,一看是绛红的液体,一闻没有茶味,想到晴雯在没来荣国府的时候竟然是生活在这样的地方,当即落下泪来,感叹道。
“我那屋子里往常那样好茶,我平时也尚有不如意之处,今日看来,可知课上学的古人所说的‘饱饫烹宰,饥餍糟糠’,又道是‘饭饱弄粥’,可见都不错了,那些人得此粥食尚有余力读书,反观这些,竟是不能了。”
一番感叹之后,拉着进了屋子之后就沉默不语的贾琮离开,等回到了自己屋里,不见袭人反见晴雯在做针线,刚想开口劝慰晴雯,又想到晴雯素来是个好强的性子,自己若是说了,晴雯必然恼他,只将今日所见所闻闭口不提,只问道。
“袭人哪里去了,她怎的不在?”
晴雯停下手下的活计,过来给宝玉倒茶:“她一早就出去了,说是史大姑娘找她,整日里忙的很,哪里像我们这些人,整日就守在屋内。”
待倒出茶来,却发现茶冷了几分,刚想拿出去让小丫头子们来换壶热茶来,就见宝玉拉住了她,将她刚才倒的茶水吃尽:“且歇一歇罢,很不必劳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