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兄,昨日实在是我莽撞了。”
宝玉却把他作揖的手压了下去,对他笑道:“你又不是故意的,只是意外,你又赔了二姐姐的书,此事已完,若兰你也不必过虑,往后该怎么样怎么样。
你来我家里住也不是一日半日了,我二姐姐的性子从来都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你怕什么。”
自卫若兰到荣国府里读书后,他与卫若兰之间的关系就越来越好了,他见卫若兰心中因着此事有些慌乱,恐他以后在荣国府里读书心中不大乐业,急忙劝慰。
随后又寻了一个借口,说了几处之前先生讲过,他自己觉得想不通的地方去问卫若兰,将人拐去了他院子里才罢。
当下言不着他们两个,且说几个姊妹在卫若兰离开后,便从亭子里出来,去了贾琛之处去赏了她那里开的玫瑰花,笑闹一回各自散去。
只到了傍晚,宝玉和姊妹们都来荣庆堂里面和史溁一起吃饭,因着惦记卫若兰弄坏贾瑛书,又来赔的事,草草地用汤泡了一碗胡乱噎了,就赶在外面等贾瑛她们出来。
待姊妹们出来,就见宝玉在门口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她们,便都明白了宝玉必定是听说了卫若兰的事,因而有事要问她们,众人一商量,索性就都到贾瑛那里去。
一进门还不等众人坐下,宝玉就等不及了,直接问了事情的经过,贾瑛无奈地坐在一旁,听贾瑶和史湘云一人一句,将事情经过说了。
在说到几处不准的地方,贾瑛也插几句嘴,说一下实际的情况,不让他们两个说的过头了。
宝玉虽然在卫若兰那里已经得知了事情的经过,可卫若兰因为弄坏了人家东西,卫若兰在说事情经过的时候,就说的不是那么仔细,有很多地方都是一下子简单带过。
宝玉因此在卫若兰那里也不过就是听了一个大概的情况,哪里有姊妹们说的详细,因此,贾瑶和史湘云在那说,宝玉就乖乖地坐在一边听着,津津有味。
而有了宝玉这个听众,贾瑶和史湘云两个也说得起劲儿,将那日贾瑛和她们在一起走,如何在家里遇见了急匆匆的卫若兰,如何撞见,书是如何散落在一地破了的,还有贾瑛捡书,捡着捡着突然就哭了。
然后卫若兰见贾瑛哭了,自己也要吓哭了,后来第二天就找了书来赔的事情说的详详细细,宝玉听了方觉得满意,直拍着大腿说可惜自己当时不在场。
听完了经过,宝玉又说要看卫若兰赔的是什么书,贾瑛知他脾性,这事要是不让他遂心称意,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便亲自拿了书来递给宝玉。
宝玉早听卫若兰说过书名,只是那本书确实是好书,便是他也没有,小心地把书拿在手里看了看,又轻轻地将书放了回去。
既然众姊妹都在,宝玉又有几日没和诸姊妹在一起说笑,便嚷嚷着大家聚在一起玩,众姊妹拗他不过,便叫丫鬟沏了一大壶茶来,说是要玩拇战,输的人要喝茶,并作一句诗来。
说话间,姊妹们在长桌四周对坐,在众姊妹当中,宝玉和史湘云都爱玩这个,尤其是性格直爽的史湘云,当定下来玩拇战的时候,直接笑说今日她才是能赢到最后的人。
宝玉听了直说自己不服,两个人率先就来了一局。
结果毫无悬念,自然是史湘云获胜,宝玉长叹一声出师不捷,举杯痛饮后,作诗两句。
姊妹们就他所做之诗批了,都说虽不太通,但是也都符合平仄,便勉强算宝玉过了。
史湘云上手就赢了一场,正是兴起的时候,因道:“只是拇战未必少了些乐趣,不如将射覆也加在一起,给咱们添点儿雅兴。”
邢岫烟听史湘云说要射覆,面露一丝难色,对史湘云说道:“射覆难了些,怕是顽不好。”
不想宝玉听了过来劝慰道:“你只管参与进来就是,横竖有我这个无才之人垫底,你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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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便拉着邢岫烟顽了一回,却是险胜,邢岫烟笑着举杯喝了杯茶,在宝玉作的诗后连了两句。
姊妹们品了,都说胜过宝玉方才所做之诗两分,邢岫烟笑着推拒,众姊妹不依,都说她诗好,不知怎的,最后竟是罚了宝玉三杯。
宝玉不以为意,照单全收,况且他们所饮之茶都是由上等的山泉水烹制,清香可口,周围又有诸多姊妹在旁作伴,宝玉心中甚是欢喜,只是可惜黛玉不在,不然以黛玉诗才,必定有许多佳作。
不过这一点儿遗憾,很快就被姊妹们在一起玩耍的欢喜冲散,在他玩了两场之后,贾瑛,贾瑶,以及贾瑛、邢岫烟等人都一一成对,一时之间贾瑛的书房里好生热闹。
邢氏当日本欲早睡,只是忽然听见有人玩闹的声音,心中诧异,因此遣了她身边的沫儿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从声音传来的方向看,邢氏发现是贾瑛这边有人在玩闹,以为是贾瑛手下的那些个婆子毛病犯了,还嘱咐了沫儿说要是发现哪个婆子不听话,不要留手,直接收拾了就是。
沫儿得了邢氏的吩咐,循着声音过来看上一回,没看见什么婆子,见是宝玉他们几个姊妹凑在一起玩,也放心了些许。
宝玉等姊妹见她来了,便留她坐,看了一会儿没什么事,沫儿领了茶果便回去和邢氏复命。
邢氏听沫儿说宝玉几人并未逾矩,不过是想玩上一会儿,便又派了小丫鬟过来嘱咐他们玩完了都早些回去休息。
众姊妹们应了,又玩笑了一个时辰,这才各自散去,只留贾瑛的书房的长桌上笔墨横列,杯盘狼藉。
贾瑛乏了,也不去管它,让自己屋里的小丫鬟们自去洗漱完毕休息,这些待明日起来再收拾也不迟。
和姊妹们如此一番玩笑,宝玉将心中不能出门之痒尽去了,见天色已晚,辞别了众姊妹后便回至自己房中。
只是也许是玩得过于尽兴,宝玉在床上躺了许久,依旧不能入睡,他躺下后总是会去下意识地回想方才姊妹们作诗时的场景,便披了衣服起来,让晴雯掌灯,说是有感而发,就要了文房四宝。
当夜是晴雯在小榻上给宝玉守夜,她听到了宝玉的动静,便从小榻上起来,当清楚了宝玉的打算后,晴雯连着叫了宝玉几声祖宗。
不过,她并未阻拦宝玉,在给宝玉披上了更厚一点儿的衣服后,又亲自研墨予宝玉,宝玉因此挥笔将姊妹们所作之诗誊录下来,放于盒子中精心保存。
随后又自作了两首诗,这才心满意足地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