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梨被他理直气壮的样子弄得一愣,回过神来,却是被气笑了。
她将装着冰棒的木盆扶稳放在桌子上,方才抬眼去看眼前这个不过才到自己胸口的少年,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
“我出来摆摊,跟你有什么关系?当日我跟你爹和离的时候,可是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你要留在陈家,你姐姐要跟我走,断亲书可是你爹亲自写的,怎么,如今这镇上难道是你陈耀祖说了算,我卖个糖水还得经过你同意?”
陈耀祖被甘梨这一番抢白说得涨红了脸,梗着脖子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当然不敢说这镇上是他说了算,即便他一直以爹秀才的身份为傲,可也知道,在这镇上,一个秀才还没有多了不得。
可听到甘梨说她摆摊跟他没有关系,陈耀祖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指着甘梨的鼻子骂道:“我倒是希望跟你没有关系,今天才不会丢脸!”
原来,最近同窗们都在说起镇上码头的糖水摊,只说那里的糖水好吃得紧,一直说要去尝一尝,为了合群,陈耀祖自然也说要一块儿。于是,大家便挑了今日休沐,决定一起去码头买糖水。
他们一行人结伴而来,陈耀祖还在幻想着糖水的美味,却突然听到同窗大声叫他:“耀祖,耀祖!你看,那不是你娘吗?”
甘梨心疼儿子,自从陈耀祖上学后便每日亲自接送,因而同窗里许多人都认识陈耀祖的娘长什么样,听到这声音探头往那边一看,都认了出来,不由笑开了。
“可不就是他娘?哎哟,耀祖,你早说呀,早知道是你娘的生意,咱们早就来光顾啦!”
“耀祖你藏的真深,你娘做这么‘大’个生意,你咋不早点儿告诉我们?”
“难怪他买一件绸缎的衣裳宝贝成那样,如今一看,能不宝贝吗?他娘得卖多少碗糖水才能给他买一件啊?哈哈哈哈!”
这些同窗家境富裕,原本就看不上因为一个秀才身份就傲得不得了的穷秀才,于是连带着看不起陈耀祖。这会儿看见他娘竟然在这里摆摊,顿时哄笑一声,纷纷出言嘲讽。
陈耀祖起先还没反应过来,听见同窗的话,他顺着同窗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摊位前忙碌着,可不就是他娘!
听着那些嘲讽的话,陈耀祖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自尊心被狠狠地踩在地上摩擦,恼羞成怒之下,便冲到甘梨的摊位前,掀翻了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