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当即瞪大了双眼,伸手捂着自己的脖子。
然而这会再怎么捂,也没有什么用处。
他脸色不过转眼之间就变成了酱紫之色,两眼片刻无神,死在当场。
来人手中长剑一甩,就听哗啦啦一阵声响之中,剑上的两滴血,便已经抖在了地上。
这赫然是一把软剑。
“阮玉青,你总算是现身了。”
跟那方一诺遥遥相对而坐的是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
年岁看上去不小,大概得有五十来岁。
面白无须,双眸阴鸷,轻笑间,声音细长,让人闻之蹙眉。
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一左一右分列两边,脸上各自带着铁面具,看不清楚面容。
方才施展奇门兵器之人,也是此人手下。
他这一趟来三河帮,只带了四个人。
还有一个便是先前那胖子,这会还在被陈管事追拿。
如今被阮玉青一剑斩杀一人,那中年人也没有丝毫怒容,反而嘴角带笑:
“柔水剑名不虚传,那一夜,便是凭借这一剑,杀了本座近百好手。
“却不知道你身上的‘碧落之毒’,如今可解?”
“阮女侠。”
方一诺此时已经站了起来,对阮玉青说道:
“您怎么出来了?”
阮玉青没有去看对面那人,而是看向了方一诺,叹了口气说道:
“方帮主为人仗义,为了护持我等,不惜以命相拼。
“不过,到了这会也够了。
“总不能真的为了我们几个不相干的人,赔上了你多年心血打造的三河帮。”
她说到这里,这才回头看向对面那人:
“吴终,你我之间本无仇怨。
“先前河上拦道杀人,害我多位师侄丧命。
“如今又来三河帮咄咄逼人。
“你真当我水月剑派是好招惹的吗?”
“一宗二会五剑七派十三帮……
“江湖上鼎鼎大名,若非万不得已,谁愿意动你们水月剑派?”
吴终轻轻叹了口气:
“可事到如今,我却是不能不来。
“谁让你水月剑派,知道焦尾所在呢?
“你只需要将这焦尾交出,亦或者告诉本座,这焦尾如今在什么地方。
“咱们转身就走,绝不伤及这三河帮一砖一瓦。”
“焦尾?”
远处方离听到这个,不禁一愣:
“阮前辈原来知道焦尾琴所在?怪不得引来杀身大祸!”
厉天心则看了一眼江然的身背后。
现如今江然的模样,看上去确实是累赘极了。
一侧挂着酒葫芦,一侧挂着碎金刀,背后背着焦尾琴。
好在平日里包袱可以交给洛青衣……否则的话,他这走到哪,都可以安家落户,一身家当全都在身上挂着呢。
江然也是一呆。
本以为水月剑派是遇到了仇家。
毕竟按照叶惊霜所说,水月剑派女子当家,于江湖上很是容易引发纠葛。
却没想到,这一次的祸事,倒是因为焦尾而起。
只是焦尾在这里的事情,又是谁说出去的?
是那释平章?还是说那轿子里的大人物?
五大剑派多半不会就此多说,却也架不住门内可能会有不孝弟子。
与此同时,江然则又想到了那个弃天月。
这个天上阙的右尊,好似一个幽魂,时而浮现于江然的耳边,时而又消失无踪。
如果是他的话,倒是不难知道焦尾所在。
可要真的是他,又何必将这焦尾的事情,散播的到处都是?
他这般做法,难道是想要掀起江湖风雨,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心中念头滚动,就听阮玉青轻生一笑:
“原来是为了焦尾琴……
“自有这十二天巧以来,江湖上为此而死之人,不计其数。
“吴终,你昔年背叛朝廷,流落江湖。
“藏头缩尾也就算了,尚且还能苟且偷生。
“如今为了一张焦尾琴这般处心积虑,就不怕朝廷问责?拿你杀头吗?”
“哈哈哈。”
吴终闻言哈哈大笑。
这笑声癫狂,声音一起,便叫周遭好似天摇地动。
在场众人武功薄弱之辈,只觉得体内气血紊乱,真气逆冲,禁不住狂喷一口鲜血。
连忙坐下,压制体内气血。
纵然是武功高的,也感觉头晕目眩,难受的要命。
阮玉青眉头微蹙,举剑在手,屈指一弹。
就听嗡的一声。
弹剑之音一扫,在场不少人顿时感觉方才的烦闷消散的干干净净。
只是江然发现,这一指之后,阮玉青的脸色便苍白了几分。
先前吴终说她中了碧落之毒,这话只怕不是假的。
吴终被阮玉青打断,也没有不顾风度的故技重施,而是笑道:
“阮玉青,你到底是小看了本座,还是高看了朝廷!?
“先帝当年便就昏庸。
“只因为我自学武功,便要将本座杖杀。
“当年一役,我自皇城闯出去,又杀了多少人啊……
“有多少大内高手,成了本座的掌下亡魂?
“而本座纵横江湖这数十年间,朝廷不闻不问。
“你觉得,他们是不想,还是不敢呢?”
“你太狂妄了。”
阮玉青缓缓闭上了双眼,周身气息凝聚,嗡鸣剑气隐隐缭绕于周遭。
吴终默默的看着她:
“这么说来,你是决意不告诉本座,焦尾在什么地方了?”
“焦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