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言卿从房中走出,
“……妻主?”
屋檐下,小六儿江雪翎正在整理立在墙根处的木头架子。
这东西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好几个,本是用来晾晒山货的,如今上头拴着几串晒干的红辣椒。
说起来这红辣椒貌似当初江家房子塌了时,跟那位二哥江孤昀一起搬过来的。
言卿深吸口气,嗅见了少年身上那份淡雅如兰的信香,她又连忙屏息,像是在借此保持自己的情形。
“江隽意呢?”她问。
江雪翎怔了怔,才道:“五哥他好像出门了?”
言卿:“……”
那人学医,本想找那人问问这个信香的事情,但谁知这么不凑巧。
“妻主您找他有事?”
“没什么,不急。”
言卿又长吁口气,接着下意识地扯了扯自己的衣领,突然看向不远处,
“……下雪了。”
深秋深秋,从来到这里,便是一片荒芜,
但如今灰蒙蒙的天空上,飘下了一朵朵雪花,每一片都薄薄的,伴随着寒风,打着旋儿从云层中洒落。
江雪翎也跟着侧首一看,须臾取来那件雪白的兔毛大氅披在了言卿身上。
“您当心一些,切莫着凉。”
言卿一怔,又看了他几眼,不禁摸了摸这毛绒绒的领子,突然就问起一件事,
“活着,感觉如何?”
江雪翎也怔了怔,不知怎的,一瞬想起了那一日。
当时他心防崩溃,岌岌可危,险些就钻进了牛角尖,甚至想过,或许不如一死百了,左右终将一死,为何不提前结束这些苦海煎熬?
看不见希望,没任何盼望,人生似乎一眼就能望到头,然而那尽头却也处处是绝路。
可如今想来,许是早就释怀了,也早就放下了,他忽然一笑,“活着很好。”
他朝言卿看来,
“雪翎有幸,才能遇见您。”
“也是三生有幸,才能在那时遇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