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江小五总是笑吟吟,看热闹不嫌事大,为人虽通透,但其实那人其实活得很自我,就好像从前的江虞羲一样。
而江虞羲闻言失笑,他忽而一下坐起了身,衣袍掀起一些碎雪,当碎雪落下,他伸出了手,
言卿又是一顿,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怀里这坛酒,然后才把酒坛子递给了他。
而他单手提起酒坛,仰起面额张开了口,酒水灌入口中,也有尚未来得及吞咽的酒水顺着他唇边流淌而下,一路蔓延过那雪白的下颚,修长的脖子,微微凸起的咽喉,而后又没入了衣领之中,
等咽下之后,他又长吁口气,
抬指抹去了唇边的酒水,与她一起看向远方的山峦叠嶂,
“我第一次遇见小五,也是在那一年,不过我当时并不知晓,他竟然是我同母异父的亲弟弟。”
言卿愣了一下,“……你离开双子峰后,回幽州了?”
江虞羲摇了摇头,
“幽州防守森严,通关着实不易,何况那时行事也需小心一些。”
所以自打离开幽州后,他不但化名谢流觞,也曾戴上一张银白面具遮挡这张脸,便是在那双子峰上,也罕少有人知晓他长相如何,夜王算是其中之一,而后便是他那位恩师谢清儒,
当初在双子峰上,那些人的说教令机器窒息,但唯有在那个年幼的小夜卿,能令他稍做喘息,也唯有在夜卿面前他才能放下心来做他自己。
如今回想,大概也就只有这三人知晓他真容,所以夜莺当初见他第一眼,竟并未认出他,
夜莺知晓“谢流觞”,甚至知晓当年那个谢流觞曾与她阿姐有过一份婚约,却并不知晓那谢流觞到底长什么模样。
“大概过了半年多,夜王睿智,我那时确实桀骜,目空一切,无视一切,但真正在那人世里走一遭,性情也多少发生些转变。”
身无分文,无依无靠,从前一身所学虽足以他安身立命,但哪怕是多智如妖,哪怕擅那些兵法奇谋,可这人世之间诸多复杂,从不是非黑即白。
“我曾见乞丐与恶狗抢食,曾见一些遍体鳞伤的夫侍无家可归,也曾见娘子出行鲜衣怒马侍卫开道,更曾见雨天泥泞,有人衣不蔽体惨死街头。”
“这些全是寻常,幽州随处可见,而幽州之外也在发生,毕竟那些平民妻主才是大多数,虽为人身却无人德,也毫无人心,不曾修心。”
“可除此之外,”
他长吁口气,
“我也曾见年迈的老夫人乐善布施,曾见地主之家的娘子开粮赈灾,也曾见勋贵娘子一杆长枪策马奔腾,却又于市井之中扬起长鞭惩奸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