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从小别人也并不能拿这点来刺伤她。
就算小时候上学时,有同龄的小朋友拿她没妈来刺激她,裴歌也没什么感觉。
她看着莫姨红红的双眼,裴歌走过去抱着她,拍拍莫姨的肩膀,安慰她:“莫姨,您别伤感了,我妈死了那么多年,她的骨灰早就跟泥土融在一起了,她不会在天上看着我的。”
裴歌是个无神论者,人死不能复生,人死了就是什么都没了。
而从科学的角度来讲,这个世界也是这样的。
但莫姨不相信,她流着眼泪哽咽地跟裴歌说:“歌儿,不会的,夫人她还没走,她还要看着你结婚、生子,过得幸福才会走。”
这话说的裴歌后背一阵发麻,她朝镜子里撇去,就好似她身后真的出现了一个模糊高挑的身影,端庄如裴其华珍藏的那张照片上的裴夫人。
裴歌打了个冷颤,她说:“莫姨,她会看到的。”
然而第二天裴歌还是没穿莫姨给她准备的裙子。
她随意从衣柜里拿了一件相对较舒服的细吊带长裙套在身上,优雅中又带着妩媚,她还是化了一个精致的妆容,出去做了一个头发。
裴其华给她打电话的时候,裴歌刚刚从会所出来坐上周倾的车。
周倾侧头打量着她,又眨巴眨巴眼睛,他啧道:“歌儿,你今晚也太漂亮了点。”
“我哪止今晚漂亮。”她哼道。
“什么时候都漂亮,只是今天格外更加,晚上又不知道便宜了哪些臭男人的眼睛……”
裴氏的年中晚宴订在和平大饭店。
包了整整两层,外加一个露天的花园,晚上除了自己公司内部的员工还邀请了商界其他商贾大亨,还有一些军政界的大佬。
基本上晚上整个临川的权贵都来了。
裴歌到时,刚好夜幕降临。
和平大饭店这座高耸的建筑立在黑漆漆的天幕下,看起来十分巍峨。
门口到大厅,是一条铺着红毯的路,有些台阶,但整体偏平缓。
两边种着景观树,地灯的光昏黄柔亮,路中间横垣着一个巨型喷泉,将一条笔直的路给硬生生从中间分开弯曲。
中间是喷泉,外围是半人深的水,人从旁边路过,喷泉湿润的雨雾可以直接洒到人脸上。
周倾别人都是男女成双成对地一起挽着手进去,他将车钥匙扔给门童,走到裴歌身边,插起自己的腰,“歌儿,来吧。”
裴歌偏头看了一眼,她皱眉:“你干嘛?”
“小爷我的手臂今天晚上免费给你挽。”他大义凛然地说。
“无聊。”她白了他一眼。
周倾跟上她的脚步,远远地看着前方,在她身边摇摇头:“我真是个工具人啊,陪你一起你还不顾及顾及我的感受,就连你那保镖都有女人陪着,你挽一下我怎么了?”
裴歌提了一把自己的裙子,她还在心里想幸好今天没穿莫姨给她准备的裙子,否则这路肯定走不了。
然后就听到周倾在一旁说:“那个挽着江雁声的人不是你们班顾风眠么?”
她抬眸,刚好看到那对人走到门口,门童恭敬地分别从两人手中收了请柬。
裴歌脸色顿时沉下来,她眯起眼睛,问周倾:“她怎么会有请帖?”
“不知道呀。”周倾摇摇头。
门童认识裴歌,她跟周倾直接就进去了。
上下两层大厅里已经来了不少人,场地布置得很好,都没有排座位,是自助餐。
只根据来的人的不同分了不同的用餐区,中餐和西餐隔开,甚至还有清真的餐位。
音乐悠扬,人们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晚会还未开始个个便开始推杯换盏。
裴歌视线搜寻一圈,又朝二楼望去,没见着江雁声。
周倾问她:“歌儿,你在找什么呢?”
她收回视线,“没找什么。”
周倾拉着她朝沙发区走,半路上周倾竟然被人拉住叫小周总,这可把裴歌惊讶到了。
于她来讲,周倾不过就是个跟她差不多的大学生,因为开始在自家的公司实习,这一出现在这种场合就被人叫做小周总。
偏偏周倾这人还假装正经地跟那人寒暄。
他没说两句就要告辞,还想拉她出来当挡箭牌。
裴歌直接后退一步,她背着手,笑眯眯地对周倾说:“小周总,您业务繁忙,我就不打扰您了。”
她直接转身走了,周倾无奈地看着她的背影。
没走出几步,裴歌就被秘书陈琦抓住,“裴小姐,我可算是找到你了。”
“陈秘书,有事?”
“董事长正找你呢。”
裴歌一路被拉着去找了裴其华,舞台旁边的vip休息室里,裴其华朝她招手:“歌儿,你过来。”
“爸,你找我啊?”
外头会议已经开始,主持人正在致词,按照惯例,裴其华要第一个上台致词。
但今年不同,致词的变成了另外一人。
等裴歌跟裴其华出去时,她人已经被裴其华拉着上了台。
一楼二楼的主照明都被关了,只余下氛围灯,那束明亮的追光打在她跟裴其华的身上。
裴歌亭亭地站在裴其华身边,出落的美丽大方。
她出现得猝不及防,落入所有的人的眼。
人群外,有一双比外头夜色还要黑上几分的眸隔着远远的距离盯着她,台上的裴歌越耀眼越让人挪不开视线,江雁声眼中的阴翳就越重。
她今年十九岁,有着别人都艳羡的人生,站在台上,高高在上,俾睨众生,像一个公主。
而有些人十九岁时,却成了地下一抔冰冷的黄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