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纶的顽劣乃是出了名的,这话也委实难听到了极点,但林老太还是很有风度地笑着客气道:“莫睬他们,小孩子的玩意儿,气头上拌两句嘴,自是说到哪里都不知道,无心之过,怎么就能当得真?说开就算了。”
林大太太周氏也笑:“是呀,是呀,小孩子拌嘴吵架再正常不过了。要是事事都和他们判个清楚,我看呀,咱们什么事都别做啦!”很有些和稀泥,希望不了了之的意思。
陶氏若是聪明,就该上前低头伏小,检讨说上几句乖巧话,偏生她认为自己没错,就坐着板着脸一言不发。
林二太太不甘心地瞥了陶氏一眼,板着脸斥责双胞胎:“你二人也太不懂事了。今日是你祖母的好日子,有什么委屈不能过后再说?非要闹腾到客人面前来!一点分寸都没有,看看自己都成什么样子了?姑娘家的也不怕人笑话!还不下去梳洗?梳洗完毕就在房里给我抄女诫,不抄满一百遍不许出来!”不由分说就叫双胞胎身边的丫头把二人给扶了下去,然后起身同林老太和众人一一赔礼:“都是妾身教女无方,给老寿星添忧,让各位长辈亲友姐妹们笑话了。”
“罢了,叫她们知道错处也就是了。”林老太呵呵地笑着,满脸褶子地回头同几个老姐妹道:“真是让你们看笑话了,家里小孩子多,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饶是管得再严,也禁不住他们折腾!”
众人一笑,都道林家的家教其实已经很严了,只是孩子小,天性活泼,要慢慢打磨。又说自家的孩子也是皮得很,与此相比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可谁小时候不是这样过来的?大家都谦虚自贬一阵,于是其乐融融地就此将事情揭过,继续看戏吃茶。
林谨音却是担忧得很,自家祖母最好的是面子,平时又偏疼二房和双胞胎,双胞胎这一闹,二伯母明着公正严明,实则居心恶毒的一挑拨,自家母亲又自来不会说这种当面一套被人一套的场面话,只怕落在林老太心中眼里又是一阵不爽快。七弟倒是年纪最小又是男丁不会被责怪,四妹却怕是逃不过一场责罚。于是就有些坐不住,只恨不得赶紧下去寻到林谨容和林慎之,让他们别再上楼来,躲开这阵风头才好,但只是见二房的人牢牢盯住了自己这边,走却是不好走。
正自坐立不安间,善解人意的黄姨娘低声道:“三姑娘,待我去瞧瞧。”她心里也记挂着林亦之,只怕林亦之不小心也牵扯进去,又或是在此事中表现不得当,再次惹了太太和几个嫡女的不快,她得趁机去安排一番才妥当。需知,林亦之先前那事儿还没彻底解决呢,人在夹缝中生存,就没有一件事能偷懒耍滑,总得事事考虑周全,走在前头。
林谨音虽不甚信她,却也没其他更妥当的法子,便笑道:“烦劳姨娘了,请姨娘让他二人暂时先躲开,就不必进来凑热闹了。”然后又给贴身丫鬟枇杷使了个眼色,枇杷便笑着去扶黄姨娘:“姨娘,你病还没好,奴婢扶着您一起去。”
黄姨娘一笑,也不生气,亲亲热热地扶了枇杷一同下楼去寻林谨容和林慎之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