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沙嬷嬷突然猛地一拍脑袋,道:“奶奶恕罪,老奴在厨下煮了东西,厨娘恐怕忙得忘了,这阵子都没使人送过来,得赶紧去瞅瞅,别过了火候浪费了好东西。”
分明是看她教训丫头示威,觉着留在这里两面不是人,尴尬,所以才找借口躲开。林谨容心里明白,面上半点不显,和和气气地道:“有劳嬷嬷。”
眼看着沙嬷嬷快步出了房门,林谨容这才又继续看定了四个丫头:“我不是要你们不敬二爷,不是要你们欺瞒二爷,但你们要明白,许多事情,是我和二爷的事情,不是你们能轻易掺杂进来的,你们只管踏实做好你们的分内之事,便是大善。尽了本分,哪怕就是有什么不妥,也还有我。否则,夏叶还有个去处,你们又能去哪里?”
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便是要她们尽本分,分清主次,如果还听不懂,还要再犯和夏叶一样的毛病,那就怨不得谁了。豆儿几个脸色都不好看,特别是樱桃,林谨容一一看在眼里:“我的话说完了,没事就都散了吧。但愿你们不要让我失望,也不要让我为难。”
豆儿领头带着几个丫头屈膝行礼退下,林谨容起身走到窗边,从里往外看出去。窗外艳阳高照,天空湛蓝,葡萄树的叶子经掉得差不多了,剩下几片金黄灿烂的在微风里轻轻打颤,瓣鸟儿站在高高的架子顶上,卖力地唱着。这世界,如此美好。她突然很想念荔枝和林世全。
宋鹏没了指望反倒一身轻,大摇大摆地当着陆良的面出门去寻姚琢。二人所属不同,却都盯着同一个位置,便是要做这个小家的大管事,因此虽然日常相处和睦,暗里却也存了攀比之心,陆良早猜到他不会有好结果,看他这样轻轻松松的,反倒惊奇起来:“宋兄弟,你这是要去哪里?”
宋鹏想着,林谨容能当着沙嬷嬷的面吩咐他做这事,便不怕陆缄知道,便坦然道:“奶奶吩咐我去寻姚管事,有事要做。”
陆良心里一跳,赶紧使他老婆去寻沙嬷嬷,得了确切的消息后,却因家里没有其他人看着,不好得去寻陆缄,于是眼巴巴地在门口候着,待得陆缄才一归家,就赶紧迎上去牵了马,小声把事由说了。一边说,一边偷看陆缄的表情,陆缄却只是安静地听完,平静地道了一声:“知道了。”便没了下文。
陆良忍不住想,看这样子,二爷是改了主意要迁就奶奶了,怪不得奶奶丝毫不瞒人呢,于是就多了一句嘴:“二爷,您年轻,小的斗胆多句嘴,当年我浑家有了我家大丫时,经常没事儿就扯着的袖子哭,小的开始烦也烦死了,后来便特意顺着她些,这才好了。”
陆缄淡淡扫了他一眼,扯了扯唇角,走进二门,见四下里没人,立时就把脸沉了下来,自去了东跨院坐着生闷气。
林谨容如今的手法与他当初做的有异曲同工之妙-,只那时候他是逼迫着她的仆从们随他一同瞒着她,打的主意是生米煮成熟饭;现在她干的却是光明正大地让全家人都误认为他同意了这事,如果他表现出不高兴或者是不同意的意思来,便是叫全家人都知道她罔顾了他的意愿,不把他的话放在眼里,他也就明晃晃地没了面子。正是你有张良计,我有过桥梯,各显神通。
陆缄烦躁不堪,觉得真是麻烦。
“奶奶,二爷回来了。”刚刚受了敲打,除去豆儿还是老样子外,樱桃几个个顶个的乖巧“只是不知何故,听陆良说了几句话,便去了东跨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