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奴仆跑来,告诉马文骅,夏之白到了。
就在门外。
马文骅笑了笑,道:“看来我们这位状元还有些心急,既然状元都这么热情了,我们又岂能怯场?”
“去,把状元带到大堂,记得要讲礼。”
“对士人可不能怠慢。”
马文骅叮嘱了几句,对于接待士人,他显然很有心得。
一行人有说有笑的朝大堂走去。
在马文骅刚走到大堂时,夏之白也到了。
马文骅等盐商不敢有半点怠慢,连忙快步迎了上去,背脊微微下弯,态度十分的恭顺,脸上更是洋溢着笑容,对接人待物,他们这些盐商可谓是十分的熟稔,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夏之白笑盈盈的受着。
他一马当先进入到了大堂,随后直接落座在了主座。
马文骅眼皮微微一挑,但脸上笑容不减,反而笑的更灿烂了,态度也越发恭敬。
夏之白也不得不佩服这些商人的心性。
当着是沉得住气。
马文骅自是注意得到,夏之白的目光一直在看自己,但他就好像没有察觉一样,很是热情的招呼着,还让小人去送了一杯上好的热茶,一边给夏之白倒茶,一边说着:“夏大人,听说你喜欢热茶,这茶叶是特意为你准备的。”
“这是福建那边的大红袍,我对茶叶了解不多,这茶到我手里,已达到一两茶叶一两银的价格了。”
“若非是夏大人前来,这茶叶我是万万不舍得喝的。”
“夏大人请喝茶。”
夏之白伸手将茶杯接过,随后放到了一旁。
他淡淡道:“在商言商,诸位就不用这么客气了,我夏之白某种程度,也算半个商人,伱们的心思想法,我同样能摸清一二,我的来意,你们都知道了。”
“我也就不多废话了。”
“我这次来,就是想听听你们的想法。”
马文骅脸色一僵。
他微眯着眼,脸上又再度浮现出笑意,轻声道:“大人,你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北方很大。”
“不一定要急于北平一地。”
“而且应天府是应天府,北平是北平,两者是不一样的。”
夏之白似笑非笑道:“哦,是吗?那敢问,应天府和北平,哪儿不一样?”
马文骅目光一沉,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这时。
彭加声道:“大人,北平跟应天府的确有不同,我们是盐商不假,但我们同样担负着其他卫所的粮食供应,而且非是我们一定要贩盐,而是朝廷需要我们运粮,这才特意做了一次中转,让我们获得一定的盐引。”
“这是朝廷需要用到我们。”
“方才大人也说了,大人算半个商人。”
“那大人理应清楚,商人是无利不起早的,没有盐引,光运送粮食,那就是笔赔钱的买卖,光是长途的运输费用损耗,都不是一般的大,而且北地缺粮,很多时候还要从南方运粮过来,这路上的花销更是惊人。”
“我们是商人,总不能一直做亏本的买卖吧?”
杨文松也跟着道:“大人的心思,我相信是好的,但北方情况跟南方,跟京都就是不一样。”
“朝廷同样是清楚这一点的。”
“不然过去为什么朝廷会推行‘开中法’?”
“不就是清楚,若是光运送粮食,我们商贾是入不敷出,根本不敢去运送。”
“开中法是朝廷给我们的找补。”
“大人想收回可以,毕竟大人的官,我们就身份低微的商人,商人又岂敢跟官员作对?不过大人收回盐引这些,那日后北方各地卫所的粮食,也就要大人你自己亲自去运了。”
“我们可没那么多家底去倒贴。”
杨文松嘴上显得很恭敬,但眼中满是嘲弄跟讥讽。
一副有恃无恐的姿态。
其他盐商的目光同样冷了下来。
夏之白都想拿走北平的盐市,断他们的一大笔收益,他们自不会再给好脸色。
而且他们也耍了个小聪明。
根本不争论盐市。
因为争论起来,他们争不过。
夏之白已得到朝廷的允许,也拥有夺取各地盐市的资格,死咬着盐市,他们根本就不占理,而且官府也不会给他们讲理,因而他们选择的是另辟蹊径,既然盐市争不得,那就把运送粮食,还有开中法一并拉下水。
盐市,夏之白能说了算。
但其他的,夏之白可就说了不算了。
他们在有意就轻避重,同样是在给夏之白陈述一个事实。
夏之白也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