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中的人物神态并不温润，反而显得有些奇异、陌生，仿佛被人从另一个世界强行拉入这幅画中，本来和谐的画面变得割裂，似乎承载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压抑感。”

郝有才的神态不自然，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极为难看，灰头土脸的，可那唇齿白得像是天上飘雪。

在场的众人目光紧紧锁定夜宴图，说不出来的不安。莫非这夜宴图又要为非作歹，血溅当场？！

陈曦的眉头皱起，这显然是人为篡改，且不知图中的意图何在，似乎是为了刻意破坏郝有才的心头好，抑或是另有所图要揭示某种秘辛？

“郝大人，你最近可有结过什么仇家？”陈曦简明扼要地问了郝有才。

“这……我也不知啊……”

郝有才满头汗水，他闹不明白皇子的意图，害怕皇子是在声东击西。若说没有得罪过人是万万不可能的

“你是否确定这就是李灵之夜宴图的真迹？”沈暮白高声询问，疑惑满腹。

郝有才浑身虎躯一震，神色更加慌张不已，低头不敢直视沈暮白投射来的目光，声音发抖。

“自然，自然是真的！”

他的话语像是卡在喉头，显然并没有准备好给出一个明确的解释。

假谢勉冷冷的插话，想要在沈暮白面前树立其形象，依然是温润地问道。

“这幅画上如此明显的篡改痕迹，你以为殿下和大人看不出来吗？”

郝有才的双手愈发紧张，在半空揉搓着，像是捡了什么烫手的山芋，热得他双手都是燎泡。下一刻，他几乎要对着夜宴图生扑了过去，生怕被谁夺走。他低下头，不让众人看到他的眼色，语气低弱，几乎不敢开口。

“这……这是……我买来的！只是……只是偶尔有些涂改，其他的并无异样……”

话虽没错，但带着一种不自觉的急躁和慌乱，虽然这话听上去有理，却又找不到什么有力的支撑。

“涂改？”沈暮白没有半点笑意，她直觉这郝有才也和钱家背后之人有所牵连，玉指指向夜宴图上被涂抹的部分，威慑力十足地喝道，“你为什么要用这么粗糙的手法去改动？还是有什么下*的勾当要以画传递，你不敢说出来！”

郝有才双唇不住地哆嗦，他的脸几乎没有一丝血色，无法再维持镇定。

“郝有才。你连日来多次秘密招募画匠进郝府，殿下凭什么该信你！”

谢勉也做了不少准备，为的就是在沈暮白面前能够将铁证一一摆出，赢得信任。沈暮白点点头，这假谢勉倒也是干实活儿的人。

郝有才知道自己退无可退，鼻子一酸，鼻涕不住地顺着下巴滴落，格外狼狈。他的双肩剧烈颤抖，颤声求饶。

“我……我真不是故意的……真的……”

他的声音中带着无尽的哀痛，泪水和鼻涕混杂在一起，肆意流淌，脸上那种已然崩溃的表情几乎让人不忍直视。他曾经那自信满满、油滑圆滑的面容此刻已无影无踪，只剩下一个满面泪水、哀求不断的可怜人。

“我……我……我不过是羡慕保州三大家的名士风范，一直放在心里崇拜。无奈挣得了金山银山，却始终只是一个小小商贾，无法跻身他们的名列啊——”，他低低地说道，满是苦涩，又感觉突然想通了一样，正了正衣冠，拭去面上的脏污，勉强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既然无法获得身前名，那死后便有了。”

话音未落，他突然猛地撒开脚丫子，朝着坚硬无比的墙角撞去，想要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