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几个都是老走阴人了,也都是老伙计,自然不会因为这样嘴上嘀咕几句就当真,然后翻脸。
周如龙这般说话,自然是准的。
从阴脉里边钻出来了两个鬼影,只要没跑远,没从这老树林子跑开,比方说往北跑过了隘口,那就不管了。
但只要还在这老树林子里头,那就肯定得解决的。
所以此时,这周如龙说那鬼影是洪婶婶,倒不是说洪老婆子是鬼影。
而是说,鬼影在洪老婆子……身上!
鬼影难缠,纵使是他们这些养了阴神的走阴人,也不敢单独面对。
所以此刻洪老婆子一听,也没犹豫,一道和她模样极为相似,但又略有不同的影子,从其背后升起。
刹那间,一股阴冷的感觉便是充斥着整个围子。
这影子同样伸手拄着拐杖,其浑身漆黑,只有一双赤红的眼睛四处扫视着。
而与此同时,洪老婆子阴神拄着的拐杖下边,正死死摁着一团乌漆嘛黑的影子。
周如龙后退几步,手上的算盘珠子又开始拨动着。
只是刚刚打的是足算子,此刻打的却是损算子了,他嘴上依旧念念有词。
“一下一,一上四去五,一退一还九……”
随着算盘珠子的声音响起,藏在洪老婆子影子里边的那道鬼影,挣扎的力度就越来越弱。
而与此同时,仲二红也是一把掀开了自己的裙摆,露出她雪白大腿的同时,从里边拔出了一把短刀。
金柄镶玉女藏身,红妆嫁前割秀发。
说的便是女子的……金错刀。
此刻,仲二红拔出自己的金错刀后,便是一把钉在了这鬼影的头顶。
只一下,这鬼影就没了动静。
她咧咧嘴看向不得已都唤出阴神来了的洪老婆子,“杀邪祟,哪用得着这么复杂?”
“一刀砍了便是。”
洪老婆子脸色愈发难看,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归根到底就还是……砍不过这仲二红!
如若不然何至于受这气?
“行了,这鬼东西有我的刀钉着,回头慢慢磨就是了,你算算另一头藏哪去了。”
仲二红言语懒散。
好像很是不以为意。
……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
闲着无聊的柳白就多了个爱好,那就是蹲在打谷场外边见这些往来的百姓们搭屋子。
然后顺带看看这城里来的那几个公子哥,是什么作态。
至于来人,他也从司徒红那打听清楚了。
比方说那领着一头黑伥鬼,明明什么都不大懂,却要所有人都听他的那个,便是洪家来的公子,名叫洪六艺。
周家的公子叫做周安世,是个老好人。
哪怕是见着镇子里的百姓搬不动东西了,有时候都还会上前帮忙搭把手,所以他的人缘也最好,百姓对他也是一口一个周公子。
不管明面上还是私底下,都是如此。
至于洪六艺就不是了,表面“洪公子”,背后“洪狗子”。
余下的那个短刀帮的公子……他都不能算是公子了,身上穿着乌漆嘛黑脏兮兮的短褂,若不是长得个高,人还有精神,简直和村子里的娃没多大区别。
甚至就连他养的役鬼都是如此,一头五彩斑斓的大公鸡。
不管白天黑日都在喔喔的叫个不停,惹得小草时不时就念叨着,要把那大公鸡宰了吃。
这短刀帮来的公子,叫做公孙仕。
是个少见的姓,听着司徒红说,这公孙仕是被红姐从外边捡来的。
至于他们三个的为人,司徒红也猜测着说了一些。
比方说洪六艺这性子,就是因为在家里被管着太严了,如今难得有机会出来一趟,自是觉得全天下都要围着自己转。
公孙仕则是在短刀帮待久了,帮派这地儿……大多都是这样,大规矩有,小规矩无。
所以耍着也是无法无天的样式。
周安世的话,司徒红则是没说太多,只是说周家人好像全都是这老好人的性子。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这周家的生意才做的最好。
柳白本就是来看热闹的,也乐意听。
起先这两天,村子里的壮丁都被喊来这搭屋子,直到那么一天傍晚,司徒红说是老祖送了话过来。
逃出来的鬼影都被解决了,让他们可以送东西过去,顺带帮忙搭建阴脉外头那围子。
带路的依旧是马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