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忽然间,他发现有着一道熟悉的身影从这街道的尽头走了过来。
其身穿一条雪白长裙,不是别人,正是那茶艺大师,司徒红。
她如往常一样,走在这街道里头的时候,都是低着头的,一路来到了柳白这家门口。
这次她又已经带上了面纱,遮住了她那张吹弹可破的小脸。
她仰着头,分明和柳白近在咫尺。
柳白能看到她,但她却看不见柳白。
她的眼神……很是复杂,其中既有着哀求,也有着痛苦,还有着绝望以及藏着极深的一丝悔恨。
她就在这门口看着,丝毫不敢往前一步。
直至过去许久,柳白才见着她身后突兀多了个男子,花白头发,一身富态,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眯眯眼。
“老祖……”司徒红喊了句。
司徒不胜依旧笑着,“走吧,我在这黄粱镇问了很多人家,都说柳仙娘娘已经搬家走了。”
“这家,自然也就空了。”
“可是我……”
直至此刻,司徒红才显露出她对点火走阴的渴望,“可是我点火的机会,还在柳……柳公子身上。”
“老祖知道的。”司徒不胜脸上的笑意丝毫没有削减,他轻轻拍了拍司徒红的肩膀,安抚道:“说不定这就是柳仙娘娘对你的考验呢?”
“对吧。”
“凡事尽量往好处去想,尤其是在一些你无法操纵的事情里边。”
“如果这真要是柳仙娘娘的考验,你要是通过了,你那才算是前途不可限量。”
“区区点火走阴,算不了什么的。”
“走吧,痴儿。”
司徒不胜说着,便是轻轻拍打着自己的大肚子,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往这街道外头走去。
只是见着他都走的极远了,柳白又听到他的声音传来。
“走阴走阴,生死百年,富贵在天,你我不由命,邪祟不留情啊,走不了阴,不一定就是坏事。”
司徒红听着,这才低着头离开。
自始至终,这两人都没想过进门看看。
柳白就这么看着他俩的背影,然后掀起自己左手的衣袖,摘下了那个还在微微发烫的手镯。
他知道,只要自己砸碎,司徒红立即就能点火成功了。
可要是砸吗?
砸碎了,会不会暴露自己跟娘亲还在这的事实……那就再等等吧,指不定就跟那司徒老祖说的,走不了阴,不一定就是坏事。
而且,柳白也有些好奇,等自己下次出去后,再见到她,她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想到这,他就把手镯又戴了回去。
察觉到他这动作,地底,原本紧闭双目的柳娘子倏忽睁开双眼,眼角带着一丝笑意,但很快又合拢了。
因为她发现,柳白在上边看着别人,揣摩着别人的心思。
而自己在这地底,闲暇时就看看柳白,然后揣摩柳白的小心思,也不失为一道乐趣。
“你放心,镯子碎的时间越晚,对她的好处就越大。”
柳白耳边倏忽响起了柳娘子的声音,让他侧目。
同是这天下午,就当司徒红跟司徒老祖离开后没多久,柳白就又见着几个熟悉的人影走了过来。
赫然是那胡尾,六子以及刘铁三人。
他们也是一路来到了柳白的面前,从他们脸上的表情来看,他们都有些难过,其中当属胡尾最甚。
三人到了这,也没进门。
在他们眼里,这就是一扇紧闭的大门,他们呆呆地看着,最后还是刘铁最先开口。
“小柳师兄跟我们关系这么好,怎么突然间就走了,还是这么招呼都不打一个,唉。”
“兴许是真的遇到了什么急事吧,不然以柳师弟的性子,肯定是会来跟我们说一声的。”六子紧跟着说道。
只有胡尾全程低着头,一言不发,最后还是六子问了,他才嘟嘟囔囔的开口。
“我在想,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见到柳师弟。”
这话柳白听了都直翻白眼……我只是先苦修一段时间,又不是死了,怎么可能会没机会见面?
“肯定会的,小柳师兄这么好,以后等他有空了,肯定会回来找我们的。”
刘铁连连说道。
“就是啊,胡师弟你就别多想了。”六子也伸手拍了拍胡尾的肩膀。
“走了,三大家还在打谷场等着呢,结个工钱事小,多少还是看他们愿不愿意收咱们吧。”
柳白听着六子这话,确实心思一动。
听这话的意思是……三大家要收他们三个?带他们进城?
这倒是个好事啊,自己进城单打独斗虽然难混,但要有着三大家作为依靠,那就能好上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