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五气集齐,绕身旋转,就当柳白以为她还要来个聚五气而生阴神的时候。
到底还是停下了。
司徒红先是看了看自己身边的这五气,然后又看了看自己肩头的命火,犹是不敢相信。
“这……我这也成走阴人了?”她言语喃喃。
柳白看着她的同时,也是感知到了自己须弥里边倏忽多了一样东西。
一张纸。
就在他砸碎手环的时候,一张纸便是突兀地出现在了他的须弥里边。
纸上密密麻麻地写着许多字,也有着图案。
柳白扫了几眼,就知道这是什么了。
命帖。
还是司徒红的命帖。
小草的声音也是在柳白脑海里边响起,“公子,这是娘娘给你准备的嘞,她说你给司徒红点了火之后,她要是敢不听你的话,你就烧了她的命帖,烧死她!”
‘所以兜兜转转,司徒红自以为已经从我这拿回了她点火的权利,实则是已经将命都送到了我手里?’
一时间,柳白脑子里边浮出了一句话。
“你以为的命运当中的一切馈赠,实则都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码。”
“公子,你觉得这司徒红会不听你的话吗?小草觉得她肯定会不听你的,哼哼。”小草哼哼唧唧地说着。
柳白也是收起了自己的想法,不再多想,转而定睛看向了眼前的司徒红。
柳白也没忘记。
三年前,在司徒红还没去黄粱镇,没去阴脉之前,她可是被誉为这血食城第一天骄,能超脱阴神,养出阳神的那种。
单就这说法,就足以证明她的天资有多高了。
而现在,她也证明了自己。
只一点火,便是直逼阴神,其中兴许也有柳娘子给的那手环的缘故。
但她天资要不高,又岂能入得了柳娘子的眼?
司徒红在经过短暂的适应之后,也是稍稍平静了下来,然后她也看向了柳白。
两人目光只是稍一对视,司徒红就毫不犹豫的双膝跪地。
如同当初司徒不胜刚见到柳白那般,跪地叩首。
“嘁,小草还以为她能心高气傲一下,来个翻脸不认人呢,没意思。”
小草说完又缩回柳白的身后,开始折腾着准备睡觉。
柳白好似没有听见一般,先是让司徒红起身,然后才说道:“你先好好熟悉一下自己的身体吧,毕竟走阴人了,跟普通人多少有些不一样。”
起身后的司徒红微笑道:“不必的公子,娘娘已经帮了我。”
“嗯?”
柳白有些惊诧于娘亲的贴心了,“那你现在能发挥出聚五气的实力?”
听到这话,司徒红终于稍稍有了一丝……自豪?
起身后的她,忍不住微微抬起了下巴。
“阴神之下,我无敌。”
看着她这模样,柳白忍不住说道:“那阴神之上呢?”
“呃……”
司徒红低下头来,尴尬的笑了笑,但她感知了一下还是很快说道:“不出一年,奴婢就能晋升阴神。”
“啧,对比一下,马老爷真就活到狗身上去了。”柳白叹了口气,替马老爷感慨道。
这种话,司徒红是不知道怎么接的,所以她干脆闭嘴了。
而接下来的这两天时间,整个血食城都跟乱了套似得。
对于走阴人来说,司徒家倒了,那可是一大块肥肉啊,谁不想冲上去咬上一口?
哪怕咬不到,只是用手摸一把,都能沾到一手的油。
周家,五服堂,孟家,这三家为了接手红灯坊遗留下来的盘子,可是没少斗。
而对于普通人来说,倒了个司徒家对他们没什么影响,因为没了司徒家,很快又会有什么朱家,刘家之类的冲上来。
他们只是想看看热闹,看看那些自诩高人一等的走阴人们,为了点利益,打生打死,丑态百出。
这两天,也有人找到司徒红这来,但都是些闲散的走阴人,被她杀了几个之后,也没人敢来了。
柳白则是趁着这机会,跟马老爷一块,在这血食城里好好地挑了下店面。
倒不是因为价钱什么谈不拢,而是因为对于这店面吧……柳白有三不要。
一是地段好,生意好的他不要,那地儿干起来太累。
二是地段差,生意不好的,他也不要,那种地方干起来亏本,要是被娘知道了,指不定会被骂死。
三是别人不要的,他也不要。
所以挑来挑去,最终还是在这城东的康寿坊里挑了个合适的店面。
因为这里离胡尾家比较近的缘故,他一个劲的说这好,柳白想着离短刀帮近,也是能少很多破事。
也就敲定了这地儿。
其间他也趁着夜间出去了几次,目标都是老树林子,去问问那些邪祟有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有倒还真是有一些。
比方说咒杀司徒家的是两男子,都穿着黑袍,俩人一齐背着一个长条形的木箱子,走起路来很是怪异,但……很快。
司徒不胜追着那俩人是往北,过了隘口,进了岘山的地界。
一山自有一山管。
进了岘山的地界,老树林子里的邪祟就管不着了。
至于那俩人的实力……这些个邪祟也感知不出来,问就说很厉害,再问就是特别厉害。
消息不够,急不来。
柳白更不会为了司徒家的安危就把娘喊出来。
他接下来所需要面临的,也就是铺子开业了,马老爷原先想着找卦师算个吉日,大操大办一场的。
不止是他,跑过来凑热闹的公孙仕也是这个想法,还说要动用关系,把城里最好的醉云楼包下一天来庆贺。
可这些都被柳白否决了。
因为他觉得娘亲可能不喜欢这样的铺张,恰巧,他也不喜欢。
于是就在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清晨,这血食城里,多了一家平平无奇的香烛铺子。
……
铺子都要取名的。
从走阴风水来看,一个铺子没正名,那就装不住财运,财运就算流到你这都会走掉。
通俗的来说就是,你一个铺子没名字,那些百姓想找都找不见。
所以柳白也给他这前边当店面,后面住人的铺子,给取了个名。
名字取得随意,也好记。
叫做“红烛铺子”。
至于为何取个这样的名字?
也简单,因为柳娘子的那间香烛铺,就叫做“红烛铺子”,现在他子承母业,这名字自然也不能改了。
有过柳白的事先招呼,开业这天也没别人来,就他们师徒四个,外加婢女司徒红,只是临了上午快吃饭的时候,公孙仕又舔着脸来了。
但也没白来,他拎着个食盒,里头装着的都是从醉云楼买来的菜肴。
他先是说了几句讨喜的话,然后又摸出个红皮儿,塞到了柳白手里。
里边也装没多少钱,就是几枚铜板。
同样是讨个吉利。
聚在一块吃了个午饭,临着马老爷也就准备告辞了,自从去木洞镇那天开始,他就离了镇子。
再到现在,出来都快十来天了。
昨儿个在街上遇见个黄粱镇的百姓,都说现在镇子里都在传,说马老爷已经死了。
这怎么能忍?
而且镇子里边没了他,也是真不太行,所以此刻见着柳白安顿下来,他也就放心了。
至于柳白的安危,那就更不是他考虑的事了。
送别了马老爷,告假出来的刘铁也要回去上工了,短刀帮里好像也有什么事,公孙仕跟胡尾吃过饭也就匆匆回去了。
如此一来,上午还热热闹闹的铺子,霎时就冷清了下来。
生意的话,也就那样,一上午卖出去了点神香跟纸钱。
“对了,让你给左右隔壁都送点米的,你送了没?”靠在软椅上的柳白看着那平平无奇的司徒红问道。
许是知道自己要抛头露面的缘故,司徒红也就易容化妆换了个模样。
省得因为原先的样貌又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而且这易容前后差距也很大,不知她是跟谁学的。
至于给邻居送米……对于普通人来说,如今这世道,再没比米这东西更实在了。
“都送了。”司徒红轻声回道。
这康寿坊大部分都是开铺子的,柳白这左右邻居也不例外,左边的人家是杀猪匠,开肉摊子的。
只是近年来,生意萧条,这肉摊子也生意寡淡。
把这杀猪匠都饿瘦了。